第66章 晚來之歉(第2/3頁)

燕熙好不容易等來宋北溟今日的第一眼,卻是這麽個由頭,他無奈地偏開目光,不理宋北溟。

燕熙想:這叫我怎麽解釋?原主與梅筠兩小無猜之事滿朝皆知,我來之前走完的劇情,都是事實,我也不能不認。而且,我和你宋北溟之間充其量就是各取所需,有什麽好解釋的?

默契呢?

修羅場——三個字緩緩地升到燕熙的腦子裏。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要走金鑾殿這種高端級別的修羅場劇情。

仿佛印證他的預料般,宋北溟居然扭過頭,去瞧梅筠了。

梅筠在宋北溟瞧過來的時候,也瞧過去了。

他們目光在空中相撞。

宋北溟氣定神閑,梅筠神情冷峻。

滿朝同樣皆知,燕熙每日都乘宋北溟的車,時常同出同歸,而且宋北溟還不止一次地說過宣隱是他的人。

現在梅筠自請要隨燕熙一起赴任?!

百官齊吸一口涼氣,臉上露出了某種微妙又隱隱興奮的神情。

燕熙很想走人。

那邊宋北溟竟然還主動說話了:“戶部尚書貴為‘地官‘,身系全大靖財賦、戶籍和產出,西境地方窮,怕是容不下地官大人這尊大佛。”

梅筠當然也知道這段日子“宣隱”和宋北溟走得格外近,甚至他今晨看到燕熙是從宋北溟的車上下來的。

昨夜這兩人在一起?

做了什麽?

梅筠只覺心中一陣翻絞,胸口仿佛炸了一大缸醋,酸楚的滋味湧得他呼吸困難,聲音都燒著火:“本官自有計劃,無需小王爺過慮。”

宋北溟在靖都是出了名的紈絝,他在殿上說話,也沒人敢攔他:“本王是怕梅尚書瞧不清形勢。有些事既然你今日才知,那便不是意外錯過,顯然是有人處心積慮的不叫你知道。梅尚書是英明決斷,此事一目了然,竟想不明白麽?”

梅筠聽得怒火中燒,正要回話。

天璽帝把一切瞧在眼底的突然說話了:“隨宣隱同赴西境的臣工,朕會命吏部斟酌選任,有意者可到吏部投狀。”

此話一石激起千層浪,朝臣們心裏各自盤算起來。

裴青時在此時擡起了頭。

裴鴻在看到梅筠出列時,便盯住了自家兒子。

父子倆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裴青時這回沒有聽父親的,而是也跪下請道:“臣裴青時亦願赴任西境。”

裴青時乃工部尚書加內閣大學士,官至從一品,他若去西境,就得給總督的官職,但宣隱已然是總督了,裴青時再去便尷尬了,顯然是不可能成行的。

裴青時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可他需要表態。

太子新立,正是要樹根基之時,倘若內閣大臣都願意支持太子,那麽朝臣自會看風向行事。

前有梅筠,後有裴青時,如此便做了很好的率先垂範,一時間不少官員紛紛請命。

燕熙瞧著這詭異的局面變化,措手不及。

他沒想到裴青時這種老陳持重之人,也會做此等自傷顏面之事,更沒想到有這麽多京考肯至西境赴任。

自古以來,京官升遷快。

就官在靖都呆久了,有家有室的,大多不願往地方去。而且西境畢竟地處邊境,既有戰火滋擾,天氣又寒冷,京官們養尊處優慣了,沒那份心思去吃邊關的苦。

一時間所有人又望回了燕熙。

燕熙嘆氣。

他想梅筠因著和原主的特殊關系,出來鬧就算了,師兄怎麽也來摻合?

而現在還是“宣隱”,自然不會表態。

禦座上的天璽帝瞧不出喜怒,視線從每個請願的臣子身上掃過後說:“退朝。”

皇帝的意思很明了,此事稍後再議。

臣子們也就不再糾纏,紛紛行禮,跪送天璽帝下了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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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裏,退朝是官職最高的先走。

今日一說退朝,大家都來看燕熙。

皇太子沒走,誰也不敢走。

裴鴻見此,對梅略說:“梅首輔,老朽有些事要與你商議,不如到你官曹細敘?”

梅輅很上道地說:“下官不敢勞駕老太傅,老太傅有什麽指教的,只管說,下官一定全力辦好。”

裴鴻笑道:“那便麻煩首輔大人隨裴某走一趟了。”

他們二人旁若無人地說著客套話,然後互相寒暄著邁出了殿門。

其他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視線交換一圈,明白了太傅和首輔大人的意思是——宣隱是宣隱、太子是太子,莫要旁生枝節。

如此,臣子們挨個對燕熙不好意思地笑笑,一溜煙地結隊出去了。

燕熙知道自己如今走到哪裏,都會是矚目所在,索性先等人走盡了。

燕熙百無聊賴地順著奉天殿高大的殿門往外望去。

從他站的位置,先是看到寬闊的丹樨,丹樨出去是漢白玉石階,一直延伸出去,跨越重重巍峨的宮門,再遠便是靖都的市井在皇城兩冀鋪開,更遠的地方是一馬平川走向南邊的天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