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許碰我(第3/4頁)

燕熙心中一堵。

梅筠接著說:“殿下不該意氣用事,以身涉險。殿下金枝玉葉,該顧著體統和身份。”

燕熙心中冷嗤:竟然,還敢訓我。

竟然,絲毫沒有懺悔之意。

燕熙氣笑了,撐著身子坐起。

起身沒有他想象的艱難,這身體在他暈迷期間每日有人按摩,甚至主要就眼前這個男人做的。但這種打一巴掌給一顆棗的做法並不能糊弄燕熙。

燕熙氣得手都抖了,他沒有掩飾自己對原著裏這位最大負心漢的憎惡,死盯著對方。

對方感受到了他目光,大約是拿捏他慣了,並不在意。

而是躬身過來想扶他,一邊還說:“不過一枚木雕玩意兒,何至於讓殿下賭上性命?這些東西費時耗力,最是浮華無用,我不喜歡,你以後莫要再給我做。你自己也別把精力用錯地方,玩物喪志,虛度光陰——”

“夠了!”燕熙怒喝一聲,“你憑什麽教訓本王?”

梅筠一愣,燕熙從未對他說重過一個字,更別說這樣厲聲責問了,更沒對他自稱過本王。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燕熙。

燕熙大病初醒,這一吼,氣便不順,胸中悶痛。他用力的喘著息,臉漲紅了,唇噏動著。

梅筠從前也見過燕熙對旁人動怒,見著對方這樣,便知道對方氣極了,又見對方再沒說什麽,便也沒往心裏去。只稍放柔了些聲音,停了動作說:“氣成這樣做什麽?你身子本就不好,更要好好愛惜。我知你氣我棄你所送之物,可你為此以命相爭、險些喪命,便是極為不該。與我置氣,不必如此。”

“我險些喪命,你仍然認為是我使小性子對嗎?”

“各人論各人錯處。於殿下而言,因小失大,最是不該。臣自知亦有錯處,待陛下回來,自會去請罪。”梅筠說著伸過手來,想扶燕熙。

“你對不起的是我!不是我父皇!”燕熙在對方就要碰觸到自己時,伸手用力去推開對方。

梅筠竟是身形不動。見燕熙氣得都動手了,略訝之下,伸手想去握燕熙的手。

燕熙根本受不了對方一絲一毫的碰觸,就在對方要握住他指尖時,用盡力氣,甩出了一把掌:“不許碰我!”

啪的一聲,格外刺耳。

外頭英珠聽到動靜沖進來,看到這場景先是愣住,而後猛地跪下,不敢再看。

梅筠站得筆直,他臉上留下五道指痕,他的從容氣度終於破功,眉也蹙了起來,對英珠吼道:“旁人出去。”

英珠這才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往外退。

“你出去!!!”燕熙嘶喊,“該出去的人是你!”

梅筠徹底愣住了。

被人掌面,何等羞辱。加上他素來在燕熙面前自有一派優越,此時他惱羞成怒,面色冰冽,他嘗試讓自己鎮定,身體卻先一步做出反應,他單腿壓到床上,把燕熙圈在狹小的空間裏。

這麽近的距離,猛地勾起燕熙身體裏原主的回憶。原主曾在月下主動去牽過對方,曾在湖邊側身擁住對方,盡管大多數時候對方都是冷面拒絕,可是在今年的生辰夜裏,對方允他牽了片刻的手,甚至還縱容他抱了一會。

原主為這瞬間的親密興奮了許多天。然而,看完原著的讀者們都懂,這是欲擒故縱。

梅筠喉結滾動,額角的青筋跳動,燕熙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但他根本不怕,他太知道梅筠是什麽人了。

這個人最在意自己的姿儀,他不可能做出不像“梅淩寒”的事情來。

果然梅筠沒有做出更出格的舉動,他在盛怒之下,轉回清醒只用了幾個吐息,而後起身,站到榻邊,開口時已聽不出喜怒:“殿下打得好,說得是。臣這便上書,辭去伴讀。望殿下,學有所成,萬裏鵬程。”

燕熙靠在枕上,垂下了眸子,他不想多看這人一眼。同時,他要對自己失常的舉動找個說法,於是慢慢地說:“我死一次,認清了一切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為人一世,還是要自愛為上。梅筠,往後你我,各走一邊,再無瓜葛。”

梅筠原本已調整好的氣度,在這一瞬間徹底裂開了。

在被打時,被趕時,梅筠都沒有露出這種類似的難過神情。他僵在原地,接受不了地看著燕熙,而燕熙扭過了頭再不肯看他。

這樣的尷尬持續了良久,而後他忽的自嘲笑一聲,勉強找回了自己的氣度,應道:“臣尊命。”

轉身舉步,忽地看到掉在地上的書,撿起之後,愣了片刻,收好書,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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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珠追著梅筠到殿門外,胡亂地勸道:“公子別往心裏去,殿下他只是氣極了……”

梅筠臉上的指痕在日頭下格外顯眼,他瞧了那日頭許久,在雙眼刺痛難忍時,他別過臉去。

英珠瞧不見他的神情,只聽他聲音仿佛又似從前般無波:“這世上又有誰離不開誰的呢?有多少人,昨日難以離舍,今日便可棄如草芥,人情最是難料。國事不畢,不談私情。‘我有志在古道,馳情慕高賢’,你勸殿下另尋高朋。往後娶妻生子,延綿國祚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