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第3/4頁)

蕭岫將方才趙杳杳給他倒的茶敬上,跪在趙嘉身側,恭恭敬敬地雙手奉茶,“母後,您最疼兒臣了,莫要生兒臣的氣。”

少年人眉眼明麗,笑顏粲然,如同開在春日枝頭上盛放的桃花。

趙嘉輕嗤,接過了茶,“哀家不宣你,看來你是忘了長信宮在哪了。”

蕭岫搖頭道:“母後這樣說兒臣可要傷心了,”他頗為苦惱地嘆了口氣,“母後啊,您有所不知,自從兒臣進了那審計司以來,整日裏不知多少事要兒臣去辦,兒臣實在分身乏術。”

趙嘉吹了吹茶水,聞言,秀眉一挑,不滿立顯,“阿岫,別以為哀家在深宮中就什麽都不知道,你在審計司不過擔個虛職,哪裏來得多少事務?”

以蕭岫的身份,蕭嶺不會信任他是自然的。

畢竟除了蕭嶺,最名正言順繼位的就是蕭岫。

蕭岫白凈的面頰一紅,小聲道:“兒臣在審計司,不少宗親來找兒臣,兒臣往來應酬,怎不算事?”

趙嘉的目光落在蕭岫臉上。

蕭岫像是一個怕被人發現自己撒謊的小孩一樣,局促地垂著頭。

趙嘉看了會,便無趣地移開目光。

性子變了不少,習慣卻沒什麽變化。

“阿岫,你知不知道,你再撒謊時耳朵會發紅?”趙嘉問。

蕭岫聞言下意識一摸耳朵,被燙到般地抽回手,嘟囔道:“我總不能在您面前說,我整日在官署中無所事事吧。”

“誰叫你當時非要做官?”趙嘉嗤笑道。

蕭岫苦笑了下,這抹笑一閃即逝,但還是被趙嘉看見了,“當時皇兄同兒臣說,兒臣身份高,若是到審計司,審計司的官員們追債更為輕易,兒臣的性格您是知道的,兒臣可不願意摻和這些麻煩事,兒臣婉拒,可皇兄問兒臣,是不是覺得皇兄容不下兒臣,這麽做只是試探?”

蕭岫手指繞在自己垂下的長發上,有點委屈,“皇兄都這樣說,兒臣豈敢不從?不從不就是坐實了臣弟不信任皇兄,覺得皇兄容不下兒臣,皇兄為帝,兒臣周身所有皆仰賴皇兄,兒臣不敢不答應。”

蕭岫說得入情入理。

況且這麽多年他在政事上表現出的厭煩與無能已經超過了趙嘉所理解的作偽水平。

在很多人看來,蕭岫就是個朽木不可雕的紈絝子弟。

趙嘉面色稍霽。

秀長的手指輕輕轉動護甲,趙嘉淡淡說了句,“受制於人,有何意趣?”

蕭岫驟地擡眼,眸中震驚壓抑不住。

趙嘉道:“哀家聽聞,新政至此還未完?”

蕭岫似乎被趙嘉那句飽含深意的話驚到了,半晌之後才回答,“兒臣無能,皇兄亦不十分信賴兒臣,只知道之後仍有詔令,卻不知內容。”

女子繪著精美無比的妝容的眼眸微眯,“那就再等等。”

等蕭嶺,人心盡是的那天。

蕭岫因為震恐,跪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趙嘉看了眼蕭岫,嘲諷般地嗤笑一聲。

出乎趙嘉預料的是,她所謂的蕭嶺人心盡失的時機並沒有等太久。

因為在五日後,又一道政令出禦書房。

這道政令與前面幾道截然不同,卻足以在朝中地方掀起軒然大波。

這是一道改變稅制的詔令:改人口稅為土地稅。

在蕭嶺主政之前的,晉朝的稅目繁多,且主要以農業稅為主。

按人丁交稅,戶中每多一人,則多出一人的稅,不論土地多寡。

而少地家中人口卻不少的普通百姓,會將土地寄在當地豪族名下,再給豪族比交給官方少的錢。

而良田連千頃的豪族世家則只需要按家中在籍的人□□稅,這個人口,並不是指家中所有人,而只包括主人,並不包括仆役等人,也就是說,一個占地千頃,登記在冊只有百余人的家族,與沒有任何土地的一百人所繳納是稅銀是相同的。

改人口稅為土地稅,便可做到有地交稅,無地不交,名下田土越多,則繳納稅銀越多。

從百姓的角度講,土地稅無疑給他們極大地減輕了負擔。

而從田連阡陌的豪族角度講,制定這個政策的人簡直該死!

士人官員的反應則沒那麽大,因為首先,蕭嶺前期的政策更偏向於士人,打擊世族,他們先前得利,本就對蕭嶺這位陛下很有好感,其次,他們並未太多田土。

晉朝律法,官員每月俸祿包括餉銀、糧米、筆墨雜用等,列土封疆,那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所以對於這個政令,於他們多是秋毫無犯,相反,因為出身不高,家中亦無甚土地,這樣做,亦幫助了他們同族親眷減輕了負擔。

並且朝廷根據土地所持有的數量,分為四等。

一百二十頃以下,稅銀不變。

而隨著土地數目的增加,稅銀也在增加。

第二道政令,在國庫追收欠款與整治貪官,銀錢歸國庫這項政令實施數月之後,與稅制改革的政令同時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