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第2/3頁)

“臣怕陛下貴體有恙,今夜便早些歇息。”謝之容道:“陛下以為如何?”

不知不覺間,夜已經深了。

先前還因為操練而有些喧囂的營地內,已少有聲響。

萬籟俱寂。

蕭嶺剛要回答,卻差點咬住自己舌尖。

剛才說的太入神,讓他差點忘了自己今夜是要和謝之容一起睡的。

太安靜了,安靜的蕭嶺能聽到自己變快的心跳。

謝之容安靜地坐在他對面,等待著他的回答。

燭光落在謝之容面上,如玉質。

蕭嶺那一瞬間,的確起了猶豫之意。

他自覺自己勉強能算個理智克制的人,但他不太喜歡煎熬自己。

謝之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蕭嶺的回答,從蕭嶺的角度看,他垂了眼,蝶翼似的長睫仿佛有氣無力般地輕顫了兩下,即便看不清謝之容的眼睛,蕭嶺還是從謝之容這點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的反應中,體會到了種說不出的失落與無措。

蕭嶺哽了哽。

他真的很想晃著謝之容的肩膀大喊著謝之容你清醒一點,我不想和你一起睡不是嫌棄你,是因為我在程序裏幹了點不能細說的事,我對你心中有愧!

可謝之容顯然不明白。

蕭嶺早就意識到,在與他在一起時,無論發生了什麽,謝之容總會第一時間把錯歸結到自己身上。

這時候謝之容的腦子大約在拼命回憶自己哪裏做的不對惹陛下厭煩了!

蕭嶺覺得自己更哽了。

謝之容的姿態非常謙恭,因為垂著頭的緣故,蕭嶺看不清的眼睛,反而更容易注意到謝之容挺秀的鼻梁與抿起的嘴唇。

蕭嶺知道觸感。

“臣明白,”謝之容聲音還是輕柔的,“陛下舟車勞頓,”如果半個時辰的馬車車程也算勞頓,“與臣在一起未必能睡好,若是打擾了陛下休息,則是臣的過失,反而令臣難安,臣馬上令人收拾出一間臥房。”

快速收斂了那些不為外人所見的情緒,謝之容起身,還沒等走出蕭嶺身邊,便覺袖子一緊。

喜悅在那一刻滿溢心中。

倘若剛入宮時的謝之容見到自己現在這幅模樣,一定會覺得自己病入膏肓無可救藥了。

瞧瞧這不值錢的樣子。

仿佛有人在心底笑話著謝之容。

蕭嶺只要稍微做出一點讓步,就足以讓謝之容這個再貪婪不過又野心勃勃的男人覺得心滿意足。

然而,欲壑難填。

謝之容眼中似有暗欲一閃而逝。

每一次蕭嶺縱容般的讓步,總會讓謝之容不知饜足地想要從這位陛下身上,索求更多。

謝之容頓住腳步,低頭看向跪坐著的蕭嶺,“陛下,怎麽了?”

沒有半點惱怒憤懣。

但,居高臨下。

蕭嶺很少以這種姿勢與人對視。

敢與他對視的人不太多,何況是對方居上。

然而平日裏最為規矩守禮的謝之容並沒有立刻將俯視變為平視,而是保持著這個姿勢。

蕭嶺抓著謝之容的袖口,下意識地擦磨了一下袖口的繡樣。

這是蕭嶺思考時慣有的小動作。

蕭嶺仰面,對謝之容道:“並非之容所想。”

蕭嶺就著這個姿勢站起,將力落在了謝之容身上。

“之容,”他眨了下眼睛,好像在笑話謝之容一半,“聰明人都愛多思多慮,不過,也不必想這樣多。”

謝之容似乎為蕭嶺這話所驚,怔然須臾後,才不解問道:“陛下?”

蕭嶺拉著謝之容的袖子,“走吧,與朕去休息。”

他承認,他方才見到謝之容的神態時的確天人交戰了一會。

但旋即,蕭嶺更意識到了,謝之容在以退為進。

比起程序中謝含章的予取予奪,直來直往,處境的不同,謝之容面對他的態度亦很不同。

看起來順從、柔軟。

實際上,不過是將種種欲望野心都掩藏在了最為無害的表象之下。

謝之容在聽到他所言後眼中的確有驚訝一閃而過,半是做給蕭嶺看,半是真。

打亂了謝之容的晏然沉著令蕭嶺心情上佳。

謝之容引他去房間。

蕭嶺在前,謝之容在後。

當謝之容關上門轉身時卻差點與早該往裏走的蕭嶺相撞。

“陛下?”後者失措,眼神茫然慌亂。

蕭嶺保持著這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笑眯眯地問謝之容道:“之容,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像一種精怪?”

謝之容的聲音很輕,“不曾。”

他向後靠去,仿佛想避開皇帝的呼吸。

然而身後是門。

肩膀不輕不重地撞在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謝之容清亮的眼睛裏清晰地倒映著蕭嶺的身影。

蕭嶺覺得自己這個姿態很像強搶民男的荒淫君王,“那朕今日告訴你。”

像他先前所言,對付謝之容有兩種方法,一是以勢壓人,二是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