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2頁)

鳳祈年對上蕭嶺的目光,覺得自己身為禮部尚書很有必要解釋一下陳爻的名次會這樣低,於是道:“陛下,臣等以為,陳爻的策卷有不通人情之處。”他倒沒將自己摘出去。

蕭嶺道:“不是不可為。”

鳳祈年心中一凜。

他發現,蕭嶺這句話並非隨口說開。

遂道:“臣明白。”

除此之外,便無異議。

翌日上午,傳臚唱名。

三甲名姓都由皇帝親自念出。

即便蟾宮折桂,江三心也沒有表現出太多喜悅,只是唇邊含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得出他的確有些高興。

念到二甲第二時,蕭琨玉上前謝恩,短暫地蕭嶺對視了一下,看到表兄眼中的贊許,蕭琨玉亦笑,面上寒冰立時煙消雲散,看得注意到這一變化的官員大為驚訝。

他以為這人是不會笑的!

半日喧囂過後,陳爻同陸嶠感嘆,“我竟也能考到二甲。”

二甲最末。

陸嶠頷首,道:“以可悅兄之聰明才智,倒無需驚訝。”

陳爻深覺陸嶠言不由衷,但因為高興,陳爻沒有拆穿對方,只感嘆道:“今日見陛下,更覺得容色生輝。”

在前面的引路太監一顫,盡量讓自己表現的什麽都沒聽見。

陸嶠不願意被他連累,因言獲罪,於是擡腿就走。

陳爻趕緊跟上,在陸嶠耳邊念念叨叨,“陸兄,我不能擡頭看,你說方才陛下有沒有多看我兩眼?我覺得我在這群歪瓜裂棗裏十分鶴立雞群。”

被歸為歪瓜裂棗的陸嶠:“……”

“可惜,不能擡頭多看,不然就得被斥是殿前失儀,”陳爻嘆了口氣,“陛下為何要給我功名,我不想要功名。”

陸嶠道:“一甲名姓由陛下親讀。”

“所以?”

“所以陛下應該看了一甲次數最多,尤其是第一。”陸嶠毫不留情地回答,就在陳爻急著要反駁的時候,他又補充,“還有二甲第二,陛下也看了好幾次。”

陳爻無言地頓了頓,半晌,他突然道;“你不是一直規規矩矩地垂頭站著嗎?你怎麽知道陛下在看誰?”

陸嶠平靜地回答;“離陛下比較近,沒有刻意看,但是看見了。”

畢竟,是一甲第三。

陳爻聞言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與這些名列前茅者站的位置,即便陳爻在二甲,沒有不幸地落個同進士出身,和他們相比,站得位置只能算是角落。

苦悶之余,陳爻猶不肯死心,道:“但我以為,陛下能看見我。”

“今上聖名燭照。”

言下之意是誰都看得見。

陳可悅已經想和陸嶠絕交了。

什麽人啊這是!

不過想想明日賜宴瓊林,還能再見陛下,陳可悅的心情好了不少。

夜中。

蕭琨玉著女裝回了公主府。

蕭靜謹已知名次。

她是蕭氏的大長公主,本該對功名一事都不放在心上,然而見到站在燭火下,比先前見到時高挑了些,也更清瘦了些的蕭琨玉,還是驀地感到鼻子發酸。

酸,卻喜。

以她的身份,本該這輩子都難以體會到這種感覺。

寒郡主一直對外稱病,蕭琨玉不居於公主府中,相見不便,因而母子二人也有月余未見。

“高了不少。”蕭靜謹聲音有些啞。

燭光似乎融化了蕭琨玉身上的冷意,他朝母親笑道:“兒不負母親期待。”

蕭靜謹偏頭,再轉過來的時候已如常。

她無需說什麽,因為她很清楚,蕭琨玉的目的有多明確。

她更清楚,她與自己的孩子,已經沒法回頭了。

蕭靜謹沒有叮囑任何有關前路的話,她只是誇了句,“這身官服顏色好看。”

蕭琨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官服,疑惑問道:“難道樣子不好看?”

“樣子也好看,”蕭靜謹仔仔細細地看了看,“繡工更精致,不過若是在袖口上以金線繡芍藥,想必好看。”

蕭琨玉無奈,“哪有在官服尚繡芍藥的。”

方才的滯重一掃而空。

不同於新科進士的喜悅,今夜京中有很多人都沒睡上好覺。

因為就在放榜這一天,似乎是為了讓蕭嶺的好心情更為錦上添花,先前處事不溫不火的謝之容對著混亂之態無改的中州軍驟然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