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謝之容已經入宮了?

蕭嶺只覺眼前發黑,幸而他神情不變,竟沒叫人看出有什麽不對。

想起小說裏暴君派人到淮王府要謝之容入宮的混賬話,什麽接世子入宮以皇後之禮相待,什麽淮王府忠心耿耿,想必一定舍得個兒子為陛下分憂,其中小說中特意描述了暴君的狗腿子那趾高氣揚,要淮王府把世子送入宮宛如恩賜般的仗勢欺人醜惡嘴臉,蕭嶺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脖頸細長,摸起來就很不經砍。

他已經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系統的電子音適時響起,“已在您蘇醒前為您激活主線劇情,祝您一切順利。”

把謝之容得罪透了他怎麽可能一切順利!

“陛下?”作為皇帝身邊最得臉的狗腿子之一,庾玉泉可能最大的優點就是會察言觀色,皇帝的興致明顯不高。

雖然皇帝從前也喜新厭舊,但還從沒有一次新的還沒來就厭了的。

“謝之容,入宮多久了?”蕭嶺沉聲問道。

要是剛入宮,他還能把人送回去,然後和淮王府鄭重其事地認錯。

“已經,”狗腿子觀察著皇帝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有幾個時辰了。”

怪只怪皇帝起床太晚,他白天睡,傍晚起。

謝之容是一大早上進宮的,現在,天已經擦黑了。

蕭嶺:“……”

他把謝之容弄進宮來可謂人盡皆知,不少家中子嗣生得漂亮的臣子心中惶惶,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家孩子。本來該是縱橫於廟堂之上的青年才俊,卻被掠入深宮之中,只能做的供人賞玩的籠中囚鳥,誰人能夠甘心?

他現在把謝之容送回去也來不及了,蕭嶺記得,為了不給謝之容留退路,暴君下旨,令淮王再選個兒子做世子,謝之容,是要做宮妃的。

也就是說,現在謝之容只是個王府公子,而非世子。

如果此刻把謝之容送出宮,那就變成了,這幾個時辰裏,他玩膩了謝之容,然後把人隨手丟出了宮。

既失去了世子身份,又遭此奇恥大辱的謝之容恐怕更不會放過他。

倘現在給謝之容封爵,那麽,紛紛流言恐怕會更難聽,說謝之容以顏色媚上封爵恐怕會是最輕的。

庾玉泉小心地打量著皇帝的臉色,方才那些興奮勁兒一掃而空。

皇帝不高興,未央宮內眾人皆大氣不敢喘。

半晌,決定面對慘淡現實的蕭嶺道:“擺駕太微宮。”

人現在是不能送出去了,但蕭嶺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蕭嶺此言既出,宮人們皆松了一口氣。

只要皇帝不在未央宮,那麽到哪都是好的。

就是可憐了謝世子,被強迫著入宮不算,還要應付心情不佳的皇帝。

蕭嶺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雪白裏衣,頓了頓,道:“更衣。”

更過衣,又梳洗束發,待到太微宮,天徹底黑了。

太微宮安靜得像口棺材。

雖然,各處都掛著紅。

蕭嶺站在宮門口猶豫了片刻,才踏進去。

宮人安靜地幹自己的事情,面上卻掛著喜氣洋洋,宛如過年一般的開懷笑容,只是仔細看,就能發現,他們眼中並無笑意,反而盡是恐懼與謹慎,見到蕭嶺來了,無不跪拜行禮。

謝之容就在正殿。

蕭嶺回憶著小說裏的情節,大步往裏面走。

庾玉泉殷勤地跟在蕭嶺身後,見皇帝步伐匆匆,只當他是急色,暗暗得意自己辦的差事。

美中不足的是,謝之容沒在門口迎接。

庾玉泉看蕭嶺越往裏走越難看的臉色,以為他怒謝之容不迎,雖然當時是他們害怕謝之容行刺,才命人將謝之容雙手縛住,然而畢竟是自作主張,怕皇帝遷怒,立刻甩鍋,“謝之容呢?怎……”

他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

皇帝的眼神太冷,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蕭嶺偏頭,“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蕭嶺沒聽清庾玉泉說什麽,其實無論庾玉泉說了什麽都不重要。

蕭嶺原本想等等再處理庾玉泉,奈何此人上躥下跳得厲害,讓蕭嶺得不處理他都對不起庾玉泉這般作態。

庾玉泉撲通一聲跪下,“臣,臣說,”他忽地意識到了自己說錯在哪。

謝之容!

他剛才直接叫了謝之容的名字。

因為謝之容被皇帝奪了世子之位,方才又幾多不耐,他才覺得,皇帝是不喜歡謝之容了,先前要把人帶進宮,不過是一時興起,現在興頭已過。

以謝之容的性格,斷斷做不來迎奉皇帝的事情,絕不可能得到皇帝喜歡,庾玉泉先前就對品貌俱佳,在朝中有些聲名的謝之容不滿,到了謝之容落難的時候,怎會尊敬?

但他沒料到,皇帝居然對還未見過面的謝之容如此維護。

“陛下。”系統又開始警告,“庾玉泉是您的近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