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對不起”(第2/4頁)

孔九州厭惡大胤,憎恨容氏。但他這些日子待在宮中,看到費金亦的為人,而他既然願意為了這片土地上的百姓深入北疆,也未必不知輕重,知道容見出事,費金亦與世族失去制約,愈發行為無度,今後百姓生計則更艱難。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和誰聯絡。

明野道:“你去找,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

周照清道:“他既是前朝大臣,宅子想必也差不到哪裏去,肯定早就賣出去了,現在住了人要怎麽辦?就算是要買,給的錢再多,也得……”

明野擡起眼,淡淡地看了周照清一眼,他打斷周照清的話,語調依舊是平靜:“編個理由,隨便什麽。最遲明早,我要去看孔九州的舊宅。”

明野是冷靜的,至少周照清看不出他失控的明顯痕跡。但與之前的理智不同,他能感覺到暗流湧動間明野一舉一動裏的可怕。

周照清知道這事已沒有轉圜的余地,但他作為謀士,這是他該做的:“行。”

周照清領命後離開,他本以為這會是個苦差事,意外的是卻非常順利,但回去稟告的時候也已經是卯時末了。

“那宅子不大,當時先帝登基後,孔九州已離開京城,這房子無人管轄,竟被鄰居強占賣了出去。孔九州的舊宅是一個鋪子老板買的,說是打算給兒子長大後當婚房,也沾染些讀書人的氣息。但他兒子已余去年成婚,卻沒有搬進那座宅子,如今已空了十余年了。”

這事實在奇怪,周照清也沒隱瞞:“我順便查了,那鋪子老板和崔首輔的管家是親戚。”

下定決心後,孔九州將宅子托付給崔桂,大約是說好以後會將消息存放在此處。他當時未必想到自己會在北疆待那麽久,那從小養大的達木雅的性情竟無絲毫改變,會對自己如此懷疑,才留下這樣一個缺漏。

明野聽完了,思忖片刻後就做好決定:“我派人和你一起盯著崔桂,也許他那邊會有什麽消息。”

周照清點了點頭。

外面的雪下了一晚,此時也沒有停。

離開的時候,明野穿過道觀的正門,此時正值早課,三清殿中來了今日的第一批香客,都是來祈求福祉的。

一旁的小道士並不認識明野,只以為他是誤入的香客,拱手問候道:“福生無量天尊。”

“緣主今日要上香嗎?”

明野停在門檻前,回首望去。

燃香的煙霧飄飄繞繞,升騰而起,將一眾香客、道士,甚至連三清祖師的塑像也一同淹沒了,仿佛願望也會就此實現。

明野行走於世,僅憑一己之身,握懷中刀,寫手中筆,到底是不求神佛的。

他的欲望一貫很低,沒有什麽得不到,沒有什麽不能舍去,他是理智而純粹的人,不會為了什麽而停留,即使風雪交加,寸步難行,他也一直往前走。

明野不覺得這樣的自己高人一等,只是很清楚他與一般人不太一樣。他想要自由,不再受人控制,而皇位至高無上,世上只此一人,他也得到了皇位,在那尊貴的位置之上,他得到了想要的,似乎也和從前沒有太大差別。

而重生回來,此時此刻,明野有所求,亦有不能失去。

這世上蕓蕓眾生,他並沒有什麽不同。

*

容見在恍惚中醒來,身下依舊是搖搖晃晃,手腳都被束縛住,似乎被塞在一個箱子裏。

與在馬車上的搖晃不同,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在此之前,容見沒怎麽坐過船,何況船只在現代和古代差別巨大。但在思考片刻後,他還是得出結論,達木雅應該是在走水路。

果然,過了一會兒,有人走了進來,打開箱子,容見才重見天日,他看到達木雅的臉。

達木雅雖然克制,但仍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些志得意滿:“陸上的路走不通,卻還有水路,殿下坐過船嗎?”

出入城門時的馬車狹小,篩查嚴密,來往都有長官隨時巡邏,低等侍衛不敢再此時收錢,而長公主又不願意束手就擒,這樣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通過城門。

而水路則不同。客船偷運違禁物品,或是鹽鐵,或是礦產,都不是新鮮事,打點上下即可。而客船又極大,藏人容易,一旦打通關卡,順流而下,一路離開上京,便十分容易。

但問題就在於京城船運被幾家把控,除了萬來商會,就是那幾家世家大族,外人很難插手,而達木雅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找到門路。

也許因為是在別人的船上,達木雅沒再解開容見身上的束縛,怕他鬧出什麽動靜,只是道:“長公主,這次你可真得想想,若是大胤的皇帝真不願意換回你,你是打算嫁給我的父親,還是嫁給我。但也沒什麽差別,父死子繼,你還是我的東西。”

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