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動物性(第3/4頁)

張得水再三思忖,還是決定說:“太子病了這麽些日子,孤家寡人在宅子裏苦熬。奴才聽人傳來消息,太子在病中都十分思念陛下,惦念著給您請安,這般純然的孝心天地可鑒,陛下要不要去看看太子?”

費金亦沉默良久,就在張得水以為他估摸錯了皇帝的心意,還是應當請旨去幾位受寵的娘娘那時,費金亦開口道:“那就換身衣裳,去看看他吧。”

張得水得了令,歡天喜地去找了心腹的錦衣衛,說皇帝要出宮。

此時已經入夜。費金亦出宮探望費仕春,本來就是絕密之事,輕車簡行,一路行至費伯公府。

等到的時候,夜已經深了。門房在瞌睡中被人吵醒,準備將這不知趣的來客打發回去,去見來人的腰牌,是費伯公叮囑過的要緊之人,便也顧不上穿衣,披了件衣裳就去內宅報信去了。

費伯公聽了消息,連忙趕去偏廳接待這位貴客。

費金亦坐在主位,正喝著熱茶,張得水在一旁陪侍。

費伯公一進門就跪地磕頭:“小人沒有照顧好太子,罪該萬死。”

費金亦並不看他,也沒說寬恕的話,沉聲問道:“你請太醫了嗎?大夫怎麽說的。”

費伯公品階雖高,但只是襲了個空爵位,一貫膽小謹慎,不敢逾越半步,否則也不會被費金亦看中,把兒子放在他的家中。

是以費伯公將費仕春的事看得比自己親兒子還重,戰戰兢兢地復述費仕春的病情:“前些日子,太子從宮中回來,心情不佳,可能是受了風寒,當夜做了噩夢,第二天就燒起來了。大夫來開了幾貼藥,說是太子年輕體壯,這麽點病,喝上幾貼也就好了。小人日夜親自看護,生怕殿下出了意外。沒料到殿下的燒反反復復,夜裏多夢易醒,似乎做的都是噩夢。小人是臣子,不敢問主上的夢,便只得記在心中,待今日稟告陛下。”

費金亦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費伯公伏在地上:“太醫請是請了,也瞧不出什麽所以然來,說是人魘著了,不如請些神婆巫祝來試試。”

費金亦放下茶盞:“放肆。”

張得水道:“那些太醫仗著深受皇家恩澤,一貫不識擡舉,不知高低,可得懲治一番。”

費伯公道:“小人,小人正請了大夫為殿下看病,陛下是否移駕一觀?”

費金亦道:“起來吧,你照看太子,屬實辛苦了。既然如此,就陪朕一同去瞧瞧。”

費仕春住的院子,是費伯公府最好的一處地方,此時安靜至極。

費金亦到的時候,大夫才診完脈,又開了一貼新藥,對著費伯公叮囑道:“費少爺急火上心,肝郁氣滯,似乎又受了驚嚇,導致夜間多夢驚懼,公爺不如與費少爺談談所為何事,紓解一番才好。”

費伯公連連稱是,令大夫都有些奇怪,言談之間,這位公爺似乎在忌憚著什麽。

大夫離開後,費伯公推開門,將費金亦引入房間。

費金亦走到床前,看費仕春臉色慘白,躺在床上,呼吸之間,似乎極為不暢。

自古以來,只有幼童夭折,一般成了年的孩子,若不是體弱多病、纏綿病榻,又不橫遭意外,是不會早逝的。

但費金亦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古有七十老漢誕下幼子,費金亦卻絕無可能了。

他放下架子,親自擰了張帕子,為費仕春擦拭額頭。

費仕春還在病中,心情也差,皺著眉醒來,本來是要發泄不忿的,一睜開眼看到是費金亦,聲音一下子就軟了:“父親……”

費金亦道:“朕來看你了,你怎麽病的這樣厲害?”

張得水聞言眉頭一掃,連忙將費伯公請了出去,自己在外頭看門,將房間留給兩父子。

費仕春不敢說出被人威脅,連人證都被人抓走的蠢事,訥訥道:“兒子當日犯下如此大錯,還在宮中與父親爭執。回來後才如夢初醒,知道自己不堪為臣不堪為子,加上不甚傷風,才病了些時日。”

“但父親不必擔憂,兒子再服用幾貼藥劑就好了。”

費金亦直直地望著他。他這樣的人,怎麽看不出費仕春沒完全說出實話,卻也明白他還是為了皇位之事,心中焦慮不安。

費仕春年紀也不小了,還未成家立業,難免多疑多慮,如此下去,怕更是不妥。

費金亦這麽想著,嘆了口氣,看著病榻上的兒子,準備將以後的打算告訴他,也叫他放下心來,不要再做出那些蠢事。

於是,費仕春聽到自己的父親問:“你之前問朕,為什麽要留下容見這個禍患,且不允許你傷害她。事到如今,你明白是為什麽了嗎?”

費仕春沉思了片刻,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費金亦將帕子放到一邊,慢條斯理道:“因為朕準備讓你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