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總是(第2/7頁)

“容寧和容見,不過是我登上皇位的助力。我為此付出一切,到時候也是要留給你的。”

他說的似乎全然是肺腑之言,連費仕春都涕淚連連:“父親,只可惜母親早去了,她臨死前最惦念的還是你。”

費金亦點了點頭:“你是我和她的兒子,自然要繼承一切,繼承我的姓氏。”

他是這麽說著,實際上早已忘記了那個女人,他第一個妻子的模樣。

費金亦並不擔心生前的事,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自認手段了得,不可能有人從他手中奪走那些。但死後的事卻難以掌握。他費盡心力布置這些,要的是青史留名,萬世萬代記住他費金亦,日後享受祭拜供奉。所以他的繼承人必須姓費,也要忠實地維護這個姓氏。

容見是容家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不可能將皇位拱手相讓。而他又沒有生育能力,不可能再養育一個孩子。甚至連收養一個孩子,光明正大教會他這些都做不到。費仕春什麽都不行,卻是世上唯一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等他繼位後,為了維護自己皇位正統,也要供奉自己這個父親。

費金亦道:“別哭了,日後得知道輕重。你的事情,朕自然是放在心裏最重的位置,不必擔心。”

*

容見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日,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來。

才睜開眼的時候,容見的頭依舊很暈,連視線都是模糊的。他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還是燙的,估計還在發燒。

沒有穿書前,容見的身體健康,心胸開闊,自幼父母雙亡,與班上的同學們都不一樣,靠得國家補助上學,卻只覺得社會主義好,什麽都能想得開,幾乎沒生過病,沒料到一穿書就病了個大的。

想起昨天的事,那匹發瘋沖來的馬,容見仍然會覺得害怕。

因為他真的只是一個誤入這個世界的普通人。

容見搖了搖頭,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他撐著手臂,直起身,才發現床頭有個人。

是周姑姑。

聽聞昨日的事後,周姑姑也嚇得不清,一整天都守在他的床榻邊,不讓任何人接近,往日裏再體面不過的領頭姑姑,此時鬢發散亂,蓬頭垢面。

容見的嗓音是啞的,他說:“姑姑去歇一歇吧,本宮已經好多了。”

周姑姑愣了下神,連忙道:“殿下病了,我怎麽能放下心休息。況且昨日的事,到底是哪個大膽狂徒做的!”

對於兇手,容見心中有幾個猜測,但不能確定,如果等事情調查清楚,或者說得到個明面上的結果,容見差不多就能確定到底是誰了。

現在著急這些也沒用。

容見的念頭一轉,低聲問:“明野呢?”

周姑姑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提起這個,想了好一會兒,才從白天裏來稟告她的錦衣衛的話中找出個結果:“明侍衛,似乎是壓在衛所了。說是得等到水落石出,找見真兇是誰,才能放他出來。”

容見抿了抿唇,他的臉色緋紅,還在發燒,理智不太清醒,便將臉頰貼在一旁掛著帳子的銅柱上,冰冷的金屬使他的體溫降低,他的思維更加清晰,慢慢道:“姑姑,你讓章同知過來。昨日於將軍叫的是這個人,那這事也應當由他負責督辦。你就說本宮醒了,發覺昨日有幾件不同尋常的事要同他說。”

如果與明野有關,章同知可能會以事務繁忙推脫。

容見要讓他不得不來。

周姑姑遲疑道:“殿下身體未愈,還在病中,這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如……”

容見打斷她的話,淡淡道:“不打緊。”

神色雖然平淡,但似乎已經有所決斷。

周姑姑忽然發覺,公主果真是長大了,她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兩刻鐘後,周姑姑派了個小太監,將話帶到,說事關重大,讓章同知務必前往。

同知章三川不敢推脫,拿了本錦衣衛所負責記錄的簿子,攜紙筆往長樂殿而來。

因公主還在病中,不能起身,所以長樂殿的周姑姑將人引至公主寢宮,又閉門而出。

章三川有些許驚愕,不知道竟是在寢宮與公主單獨相處,早知道這樣,應該再帶個人過來的。

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鉤。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章三川單膝跪地見禮之時,聽到了幾聲壓著嗓子的咳嗽,依稀能聽得出生病的跡象。

此時正值黃昏,紅漆木桌上擺著燃盡的佛香,日影垂墜,落在寢宮中那頂幔帳上。幔帳重重疊疊,繁復至極,外面厚實的織錦沒有放下,只籠著幾層薄紗,章三川瞧見裏面坐了個人,身形模糊,昏暗間更顯得有些影影綽綽的美麗。

是那位長公主。

長公主的聲音很低,先是問:“久仰章同知大名,聽聞同知查案厲害,辦事迅速,這次本宮的案子,就要托付給同知查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