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壞蛋

容見有些暈暈然,幾乎以為自己並未醒來,還在做夢。

明野靠的更近了些。

容見猶豫了一會兒,就在明野以為他要問什麽重大問題是,聽到他說:“你這樣不會掉下來嗎?”

又繼續說出很弱智的發言:“你是貓嗎?那麽輕,可以停在樹梢上。”

連明野都怔了一瞬。

容見的反應永遠慢半拍,關注重點永遠不對。

明野道:“略通武藝。”

然而在現代社會長大的容見不太相信,對這一違背物理的現象充滿好奇,又重新探出身,想要試著拽停在樹上的“貓”。

明野並不是貓,沒有那麽輕,腳下也沒那麽不穩,容見拽不動他,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

這次是真的要跌出窗外了。

明野接住了他。

桂枝被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很低,金桂簌簌而落,明野指間的耳墜也跌到了地面,這次砸的很重,似乎有什麽寶石掉了出來。

容見動都不敢動,僵在明野的懷裏。

薄紗的褙子早已四散開來,半搭在肩膀上,小臂、手腕、後頸完全露在冷風中。

褪去那些偽裝,容見的身形與一般女孩子的差別極大,畢竟他出門都要戴繁重的頸飾遮住喉結。

容見後悔死了,他沒事幹好奇這個幹嘛。現在只能期待天色已黑,明野看不出什麽異樣。

可又有這麽明亮的月亮。

明野很輕松地擁著容見,似乎沒出什麽力氣,他隨意地撈起那段仿若在容見身體上流淌著的綠綢帶,遮住容見赤.裸的皮膚,像是無所察覺。

兩人靠得很近,冷的空氣混合著熱的呼吸,還有猛然變得劇烈的心跳,容見的睫毛半垂著著,在眼瞼下映著一片青灰的陰影。

看起來乖的要命。

明野沒有立刻將容見扶起,有點刻意地、惡劣地問:“殿下,到底誰是貓?”

“貓也不能從窗台跌下來就嚇成這樣吧。”

容見暫時的不開心很好解決,他很容易被另一件事吸引,忘掉原來煩惱的事。

畢竟連性命之憂都能忘。

果然,容見的臉都氣紅了。

然而這次發出的響動太大,等候在外面的小宮女都聽見了,輕輕地敲著門,恭敬地問道:“殿下,您睡醒了嗎?”

容見本來想裝死的,卻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那小宮女要進來看怎麽了。

容見迫不得已,只能應了一聲。

沒料到那小宮女突然道:“姑姑,殿下醒了。”

……周姑姑來了。

容見擡手推了推明野:“別,別被人發現了。”

這樣的時候,明野又變得很靠譜了。

容見迅速而安穩地回到了房間內,窗戶半開著,能看到外面搖晃的桂枝。

周姑姑已經推門而入,立在不遠處,問道:“殿下怎麽了,是做噩夢了嗎?”

容見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沒什麽,姑姑。”

周姑姑似乎發現發現有什麽不對,走近了些。

容見又急又慌,用身體擋住窗台。

有什麽碰到了自己。

略帶些柔軟的指尖的觸感轉瞬即逝,然後是一個冰冷的東西抵在自己的後背。

容見的身體顫了顫。

周姑姑已經走到了窗戶旁,她看了看外面,什麽也沒有,月亮下的桂樹高大繁茂,沉甸甸地綴著花與葉。

她疑惑地自問自答:“是今夜的風太大了嗎?”

容見偏著頭,隨口答了一句:“也許是有貓吧。”

周姑姑更加疑惑,不知道怎麽會有貓,但到底也沒多問,看著容見的裝束,忍不住道:“雖然是在寢宮中,殿下也還是要當心些。難保不會有些心懷叵測之人偷偷窺探。”

容見應了下來。

周姑姑終於退了出去,準備晚膳去了。

容見松了口氣,窗台上放著那個摔壞了的耳墜。

壞蛋。

壞人。

容見捏著耳墜,氣急敗壞地想,難怪《惡種》完結了都娶不到老婆。

可又恍惚間覺得,明野離開後,這一切又不像是夢了。

夢醒了。

也不是噩夢,所以醒來後不會有糟糕的心情。

到了第二天,容見照常上學。

開始上課前,容見還有些擔憂,生怕太後把徐耀也塞到仰俯齋,幸好太後不至於做得這麽誇張,把費金亦的面子踩在腳下。

但容見不得不思考怎麽應付徐耀。

這麽想著想著,上課的時候,難免走神,被嚴厲的齊澤清抓住,課後留下來談話。

兩人院外槐樹下的石桌上,齊澤清問:“殿下有什麽煩心的事嗎?”

容見望著桌上擺著的書,沉思片刻:“有的。”

齊澤清倒不像往常,和風細BaN雨道:“在下願聞其詳。”

容見卻搖了搖頭:“我還沒想清楚,無法作出決定,所以不能告訴先生。”

太平宮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維系的平衡搖搖欲墜。太後和皇帝哪個都心狠手辣,容見置身其中,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艱難地應付左右,但不想把無關的人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