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物是人非

最後定下來拍五套,零點前後收工,上午先去城東的影棚。

向蝶去和那個許觀玨談過的小明星見面了,沒有全場跟著他,余昧索性蹭了許觀玨的車,路上閑聊似的提起來,問他這兩天都在忙什麽。

“其實也沒幹什麽,”許觀玨習慣在拍攝前護膚,正靠在車座上讓小助理抹護膚品,聞言沉默了一會,才道,“該錄歌錄歌,該拍戲拍戲,昨天去試了場戲,導演覺得我還不錯,晚上就一塊兒吃了個飯……你呢,聽關陽說最近都待在家裏,是在寫歌嗎?”

車裏明明坐了五六個人,卻還是很安靜,他們說話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晰。

余昧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說:“沒有,就是休假,畢竟是Omega,也沒辦法。”

許觀玨點了點頭,識趣地沒再問下去,只是調侃似的道:“也挺好的,家裏有人陪著,總好過我孤家寡人——就是過兩天你還得補錄最近的節目,估計挺忙的,趁早安排吧。”

他在家那幾天缺席了一場綜藝,還欠了兩首歌和一支廣告,索性綜藝是單人訪談形式的,幾集加起來一上午就能錄完,也不耽誤別人,倒是那兩首歌是公司那邊給的,他還沒顧上聽樣曲。

“年後再說吧,”余昧看了眼日期,道,“也不多——那些歌你錄過了嗎,聽他們說挺難唱的,有高音。”

許觀玨卻搖了搖頭,有些出乎他意料地說:“還沒,我這兩天也走不開,要是今天能拍完,打算明晚回趟公司去錄。”

有時間錄什麽不發行的Solo曲,倒是沒空錄這些——余昧在心底裏冷笑,也沒說什麽,沉默了一會兒又聽見他開口,說起這次周年的事。

“要是明年你不續約,那就是最後一個周年了,也得隆重一些,”許觀玨壓低了聲音,看著他道,“如果真不打算續,這也是個公布的時機,比較有誠意。”

自從知道他偷換合同的事,余昧就沒打算跟他善終,Echo自然解散都是最便宜他的結局了,當然也沒想提前公布。

“這次應該還是在春巡途中慶祝吧,”於是他笑了笑,淡淡地說,“到時候再說吧,我目前還在考慮,也不一定會退圈。”

許觀玨眉梢微擡,不明白他怎麽突然變了態度:“怎麽,想開了?”

“可能吧,”余昧擡眼看向他,用一種玩笑似的語氣道,“不然你怎麽辦呢,要是Echo解散之後接不到工作,回家也不好過吧——隊友一場,我也得替你想想,對吧?”

解散之後許觀玨還找不找得到工作他不知道,卻知道這些年他們家生意不好,許觀玨沾了花花公子的病,也攢不下幾個錢,到最後關了幾個分公司才堪堪止住頹勢,似乎還欠了債。

難怪這麽不肯放他走。

大概被觸到了為難處,許觀玨靜了靜,才勉強扯出個笑來:“你願意這樣想最好——妹妹,你放心,你為我做的我都記在心裏,就像你說的,隊友一場,往後總不會虧待你。”

他說話好像總是這樣,溫溫和和不緊不慢,有種自然而然的真摯,不會讓人起疑——然而余昧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卻只覺得諷刺,又有些惡心。

幾分鐘後車開到影樓,天已經變得很陰沉,大片的烏雲壓在頭頂,山雨欲來似的。

下車時余昧看了眼手機,才發現多了十幾條未讀的消息,都是余煦發來的,內容倒是很平常,問他今天有什麽工作,會不會回家吃晚飯,還有些有的沒的。

就是頻率不太正常——這兩天余煦說不出地黏人,昨天知道他要回公司還有點兒不情願,生怕他和許觀玨一起工作,再受什麽委屈。

晚飯是回不去了,大概還要拖到零點之後。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給人回了條消息,說收工會很晚,讓他自己早點睡。

下一秒屏幕上就跳出一條回復:沒事的,我等你回來。

後邊跟著個表情包,守在門口探腦袋的柴犬。

余昧想起那個場景,又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回了句“好”。

這次周年紀念的周邊主題是一本相冊,收錄了粉絲票選出來的、前十二年裏每一年Echo人氣最高的一組照片,有海報,有幾年前紙媒還流行時的雜志圖,還有些演唱會上的照片。

其中幾組人氣特別高,或是攝影師覺得值得一拍,就又拿出來復刻。

像現在影棚裏搭了兩個景,一個拍的是他們第一章 專輯的封面,背景是中學裏的音樂教室,擺了些鋼琴吉他之類的樂器,妝造就是簡簡單單的白襯衫,拍那種初露鋒芒的少年氣。

另一個則更復雜一些,是出道十周年時發行的限量海報,用層層的彩繪玻璃和鏡面搭建出萬花筒的效果,兩個人迷失其中,卻又互為依靠。

做造型的時候余昧把相冊裏的照片都看了一遍,只覺得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