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痕跡(第2/3頁)

他越是這樣風輕雲淡若無其事,余煦心裏就越不是滋味,又被他說得沒法生氣,只好低下身抱住他,把他往懷裏揉。

動作有些強硬,余昧猝不及防地被他按進懷裏,鼻腔裏全是Alpha躁動的信息素味道,險些喘不過氣來,掙了兩下才掙開,擡起頭時臉都有些紅了:“你幹什麽……”

余煦也不說話,十分以下犯上地摟著他的腰,把他擺弄成一個半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姿勢,好像這樣才能完完全全地抱住他——動作倒是溫柔了很多,像在哄一只應激的貓。

誠然,余昧並不討厭這種擁抱的方式,尤其是他跨坐在余煦腿上,視線還略高一些,對上余煦那種濕漉漉的、心疼和憤怒都無處遁形的眼神,一時心軟,就也隨他去了。

年輕人的懷抱也是暖的,體溫好像總是比他高一些,就算剛洗過熱水澡、始終被暖氣包裹著,他依然能從余煦那裏汲取到讓人安心的體溫,漸漸放松下來,低頭埋進對方的肩窩裏,嗅著熟悉的牛奶味道,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心口有些發澀,像被那些混亂的猜想堵住,催生出某種力不從心的委屈來。

不算濃重,淡淡地晃過去,漫開一片悵然若失的澀意。

余煦摟著他的肩膀,有一下沒一下地撫他後背,聲音有些悶:“那等你想說了再告訴我……但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著你的,不要像以前一樣,什麽事都自己一個人硬撐了,好不好?”

余昧的第一反應其實是拒絕,和別人分擔命運這種事對他來說太沉重也太陌生,他還沒做好這個準備——何況現在出了許觀玨疑似背叛他事,他心裏那層防備又不受控制地壘高了些,本能地不願意交出信任。

但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余煦,那種少年人獨有的真誠又讓他心緒一晃,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來。

他直起身,低頭對上那雙澄黑的眼睛,沉默了很久,試圖從中找出些許別有企圖的證據——無果,余煦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眼神清澈得近乎虔誠,像是他忠誠的、永不背叛的信徒。

那幾分鐘裏他有一瞬的恍惚,居然真的放松下來,沒那麽在意許觀玨或是關陽對他的所作所為了。

像是懸崖邊緣的人終於找到退路,也就有了某種毫無根據的底氣——反正余煦會陪著他的。

可能是為了證實心底飄忽的猜想,他擡起手,鬼使神差地攏在余煦脖子上,又一點一點收緊,眼裏的情緒很淡,幾乎是柔軟的。

年輕人突起的喉結硌在他掌心,上下動了動,大概是有些緊張,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甚至略微仰起了頭,目光依然纏著他不放,說不出的虔誠。

良久,他松開手,自嘲似的笑了笑,身上那層玻璃殼似的防備就突然松懈了。

余煦牽住他那只手,低頭親了一下,又看向他:“心情好點了嗎?”

暖色的燈光落進他眼底,隨著擡眼的動勢輕輕晃動,看起來很溫柔。

周圍的信息素太濃郁,漸漸超過了安撫該有的範疇,姿勢又曖昧,對視久了余昧才覺出有些受不了,垂下眼睫,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輕聲道:“嗯,放我下來吧。”

余煦其實還有些舍不得,卻也不強求,聞言就乖乖伸手把他放回沙發上,突然想起什麽來,又問:“對了,那首歌呢?”

白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余昧都快忘了這一茬,聽他說到才想起來,伸手去拿手機:“錄音師給我發了demo,還沒聽。”

屏幕上有幾條向蝶發來的消息,他看了一眼,刻意略過了,徑直找到那個未命名的音頻軟件,打開播放,舒緩的旋律就淌出來。

可能是因為原本期望就低,他聽了幾句,居然覺得還不錯,完成度比他想象中高。

旋律還是那個旋律,歌詞卻很有意思,不涉及任何的個人情緒,只是陳述,列舉了很多他們一同經歷過的場景。

海岸,白鳥,潮聲,遮陽傘,易拉罐上的水汽。

青金石月季,藍繡球,向日葵,西番蓮藤。

超市偏軌的購物車,咖啡拉花,黃昏時分的英文電影,牛奶。

陽春面,調料瓶,起霧的玻璃窗上重疊的“我愛你”。

還有很多。

在別人聽來大概有些無厘頭,只有他們清楚那些破碎詞條背後的意義——像一段加密日記,一個長達三分半的秘密。

短短三分半,兩百多秒,像是把他們幾個月來相處的片段又匯總復現了一遍,夢似的閃回往復,基調始終是暖的,卻因為余昧偏冷的音質稍有變化,不像最開始那樣輕快明朗,更像黃昏伊始、雲都是暖橘色的那幾分鐘。

一曲終了,客廳又安靜下來,小蘑不知什麽時候醒了,也跑來湊熱鬧,往余煦懷裏鉆。

余煦隨手摸了摸它,突然想起什麽來,便問了一句:“對了,這首歌有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