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痕跡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包括吃飯,還有吃完後兩個人像平時一樣在客廳消磨時間,余煦都沒有再問起他怎麽了,只是有意無意地有點兒黏他,寫作業要讓他陪著,洗澡要在浴室門口等,還執意要幫他吹頭發。

余昧習慣了用滾燙的水洗澡,從浴室出來還覺得有些冷,下一秒就被裹進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同居這麽長時間,他對這樣莫名其妙的擁抱已經很習慣了,卻依然不太適應余煦抱他時候喜歡蹭他脖子的小動作,被弄得有些癢,就忍不住輕輕拽了拽余煦的後衣領,訓小狗似的:“好了,別鬧了——你的作業寫完了嗎?”

“嗯,差不多了,寒假要參加一個數模比賽,晚上可能還要抽空看看書,”余煦被他訓了也沒脾氣,眼裏還是帶著笑意,拉著他往樓下走,“不急,先幫你吹頭發。”

余昧最近一次補染頭發還是演唱會前,巡演結束後一個多月沒再打理,已經長出了一截分層的黑發,發尾也長到能蓋住後頸。

平時戴帽子出門看不出,他也忘了這回事,還是剛才上樓前向蝶提了一句,說過兩天要錄綜藝,還要抽空去趟理發師那裏。

余煦聽他說完,還覺得有些惋惜,一邊輕輕撥散他半濕的頭發,一邊小聲嘀咕:“但我還是喜歡你現在的發型。”

喜歡看他紮辮子,也不知道是什麽癖好。

余昧看了他一眼,倒是沒什麽所謂:“那就不剪短了,反正我也不怕戲。”

他剛洗完澡,水溫太高,眉梢眼角都泛著一層淡淡的紅,擡眼時淡色的瞳底暖光流轉,就看得余煦心口一熱,心跳都亂了幾拍。

頭發長了愈發難吹幹,余昧也樂得讓他代勞,靠在他屈起的腿旁,枕著他的膝蓋閉目養神。

暖風嘈雜,也沒有人說話,他靠著靠著,思緒又不可避免地飄向白天發生的那些事。

可能是因為回家了,這時候他再想起許觀玨和關陽說的話,防備也沒那麽重了,反而能客觀地去審視對話的內容,想如果許觀玨真的騙了他,背地裏陷害他那麽多年,他又能做些什麽。

似乎也是個機會,許觀玨的“黑料”總比他多,爆出去足夠讓對方身敗名裂,還能借機提前解散Echo……

只是如果真是那樣,他大概也不會好受——前半生唯一信任的人反而是推他入深淵的罪魁禍首,說出來像個笑話。

客廳裏暖氣開得很足,吹風機的風也是熱的,加上周圍熟悉的信息素味道,靠得久了他居然也有些困,思緒糾纏著快要沉進夢裏,身體也不自覺地往余煦懷裏倒。

再睜開眼時吹風機已經停了,余煦低著頭,一臉擔憂地看著他:“怎麽又困了,昨晚沒睡好嗎?”

倒也沒有,自從余煦搬來陪他一起睡,他就沒怎麽再失眠了——余昧搖了搖頭,開口時聲音還有些啞:“可能是你的信息素太催眠了。”

“那也不該這麽催眠啊,”余煦皺了皺眉,一時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發愁,“怎麽辦,要是以後你一和我待在一起就想睡覺,那我……”

其實臨近九點,他起得早,這時候困也正常,但余昧有些心煩,看他這樣就忍不住想逗逗他:“是啊,可能到最後連說話的機會都沒了,你怎麽辦呢。”

他在余煦面前已經沒什麽防備了,只要不刻意去想兩人之間有名無實的關系,有時候偶然越線,自己也不會察覺——就像現在他枕在余煦腿上,姿勢其實很曖昧,偏偏彼此都沒有意識到,說話也還是很自然。

余煦低頭看著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繞他發尾,知道他是開玩笑,眼裏也泛起融融的笑意:“那也挺好的,至少你能睡個好覺。”

余昧的發尾有些亂,碎碎地垂下來擋住眉眼,泛出淺金色的光,很影響視線。

他偏過臉,躲光似的朝余煦懷裏埋了埋,看見他胸前有根垂下來的衛衣繩,就伸出根手指去繞著玩,話音也不自覺地變懶了些:“你倒是想得開。”

余煦頓了一下,伸手攏了攏他蹭歪的襯衫領口,輕聲問道:“那你呢,哥哥,今天是遇見什麽想不開的事了?”

余昧其實不想和他聊工作上的事,何況只是偶然聽到的幾句墻角,其實也說明不了什麽——然而大概因為周圍的氣氛太放松,他玩著那根黑白編織的衛衣繩,沉默幾秒,還是松了口。

“不算想不開,只是有些想不通,”他垂著眼,說得很簡略,“白天在天台透氣,不小心聽見幾句不該聽的——最壞的結果就是許觀玨有心陷害我,可能還動過我當年的簽約合同。”

余煦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語氣似乎突然就冷下來:“陷害你什麽?”

“你生什麽氣,”余昧擡起胳膊,捏住他的下巴揉了兩把,安撫小動物似的,“還不確定,我讓向蝶去查了,有結果了再說——娛樂圈勾心鬥角的那些事,沒什麽好聽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