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幸福

余昧說在家陪他,就真的沒再提工作的事,手機也關了,狀態有點像那天在海邊的空公寓裏,安靜又與世隔絕。

倒是余煦有些受寵若驚,怕影響他工作,飯也吃得不太安心,嘗了兩口又放下筷子,看著他道:“哥哥,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已經不難受了。”

余昧陪他一起吃病號餐,不太喜歡白蓮子的味道,正垂著眼一顆一顆挑出來,聞言看了他一眼:“不用,今天沒我的事。”

他說的是實話,今天原定的日程是給伴舞排動作,他沒什麽話語權,去了也是坐一邊看著,還不如在家休息。

余煦點點頭,似乎松了口氣,安靜下來繼續吃飯——也沒安生多久,又沒頭沒尾地叫了聲“哥哥”。

“嗯?”

“剛才那個電話,”他看著余昧的臉色,斟酌了一下用詞,試探著問,“他說你要解約,是怎麽回事……我就是問問,不說也沒事的。”

余昧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聞言沉默了一會,想起以前向蝶提過一次,說你家小朋友好像是你粉絲,筆記本裏還夾著你的明信片。

當時他就沒太在意,後來兩個人住在一起,也沒發覺余煦對他這個明星的身份有多感興趣,就自然而然忽略了這一層。

如果真是Echo的粉絲,這個決定對他來說是有些殘忍。

於是他斟酌片刻,用了一種委婉的說法:“嗯,準確來說是明年合同到期,我想趁這個機會休息一段時間……現在還不確定。”

委婉到算是善意的謊言了。

但余煦對這個回答似乎並不滿意,神情少有地嚴肅:“為什麽不確定,他們不放你走嗎?”

“……合同的有效期只有這麽長,如果我不想續,他們也沒辦法,”余昧對上他的視線,一時沒想通隨口安慰他的話怎麽反而成了問題焦點,想了想,反問道,“怎麽,不想我續約嗎?”

“當然不想,”余煦答得很果斷,“你又不喜歡。”

看不到舞台上的余昧是有點可惜——但那點兒事不關己的可惜和余昧的感受比起來,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余昧沒想到他是這個態度,被他眼裏清澈的堅定晃得愣了愣,居然嘗到一絲感動,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了。

又聽見余煦認認真真地繼續道:“妹妹,如果你想休息,那就索性別回娛樂圈了,反正這種生活又忙又不健康,也沒什麽意思,還不如在家幹些喜歡的事。”

余昧支著下巴,覺得他單純得有點可愛,就故意逗他:“那誰賺錢養家呢?”

“我啊,”余煦看起來不像開玩笑,“等我畢業找工作……也不用等畢業,現在就可以出去找兼職,給中學生當家教之類的——反正不用你操心。”

語氣認真得像明天就打算出去找工作。

余昧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心想倒也沒淪落到要他勤工儉學的地步——兼職那點兒錢大概也不夠養活他,給小蘑買幾個罐頭還差不多。

卻也沒忍心打擊年輕人的自信心,象征性地點了點頭:“行啊,等到那天我就把用不到的車和房子都賣了,換個清靜的住處,在家等你養。”

——話是不知不覺說出口的,像放松的神經自作主張,不小心流出一句夢話。

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覺得不該給余煦這種實現不了的期待。

然而他看著那雙澄黑的眼睛陡然亮起來,泛出柔軟的驚喜,卻又有些晃神,鬼使神差地想,如果這樣的生活真的存在,似乎也挺好的。

就是輿論有些麻煩,要防狗仔,這麽多年落了一身職業病,每年去醫院也是不小的開銷——而且他似乎沒有什麽“喜歡的事”,除了工作,也並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填補蒼白無趣的後半生。

……等到了那天再說吧。

他垂下眼,避開余煦的視線,淡淡道:“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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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余昧出道後第一次主動請假,盡管生病的人不是他,他還是打算當給自己放一天假,收起了之前寫到一半的歌,盤腿坐在沙發一角,給那把新到的吉他調弦。

期間私用的手機響了幾次,是許觀玨錄了伴舞排練的視頻發給他,問他有沒有什麽意見。

他看到了當沒看到,後來索性把這部手機也關了,專心擰弦鈕。

小蘑原本就不太喜歡吉他的動靜,被持續反復的單音吵得直甩尾巴,最後溜下貓爬架,去余煦的房間避難了。

過了一會兒余煦抱著電腦出來,關上房門,把臥室讓給了貓,自己在茶幾旁找了個位置坐下,也不打擾他,安靜地寫程序。

時不時擡頭看他一眼,放松被黑底白字晃花的眼睛。

調弦是個很枯燥的過程,余昧也不借助什麽輔助工具,只是閉著眼聽,幅度細微地調整弦鈕,最後停在某個滿意的緊度,再換下一根——動作嫻熟,不緊不慢,似乎也並不覺得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