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寵物

第二天余煦沒去上學——他周一的課分單雙周,這周剛好休課,倒也省得請假了。

他是少眠的體質,平時睡四五個小時就能保持精力,除了每年來勢洶洶的換季感冒,其他時候也很少生病,沒什麽抗藥性。

以至於這次像被藥反噬了似的,睡得格外沉,臨近中午才醒,睜眼時幾乎懷疑自己把下半輩子的覺都睡完了。

他窩在被子裏緩了一會兒,才伸手去夠床頭的溫度計,給自己量體溫。

37.2,燒退得差不多了,就是睡久了有些頭暈——也可能是餓的。

他一個人住了那麽多年,也沒人給他撒嬌,餓了就得自己起來弄飯,不分生病不生病。

於是他閉著眼,在心裏數了十個數,然後慢吞吞地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回想冰箱裏還有什麽,能不能湊合一頓。

記不清了,倒是隱約記得昨晚睡在沙發上,被余昧叫醒了,還喝了一碗蛋絲粥。

余昧今天有工作,應該已經出門了……

想到這裏他垂了垂眼,搓弄著胸前的衛衣繩,有些失落。

“妹妹?”一開門卻看見該出門的人坐在沙發上,他一驚,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你怎麽還在家……”

余昧在給貓剪指甲,剪完一只爪子才擡頭,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讓我請假陪你麽?”

余煦眨了眨眼,像是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撞懵,有些宕機了。

還有人感冒能斷片——余昧也無意多解釋,剪完最後一只爪子,摸了兩把攤平在沙發的長毛軟體動物,起身朝廚房走去。

幾秒後拿出一只食盒樣的東西,還沒開封,盒蓋邊緣貼著一張紅宣紙,上面印了幾筆篆書,似乎是哪家餐館的名字。

“外賣,”他指了指那張紙標簽,一邊解釋道,“他家的病號飯,我覺得有點兒清淡,就加了一道醋魚……老板的手藝可能比不上你媽媽,湊合吃吧。”

余煦怔愣著點了點頭,朝那邊走了兩步想起還沒洗漱,又拐去衛生間,對著鏡子拍了兩捧冷水,才終於回過味來,想通余昧是什麽意思。

估計是他昨晚燒得神智不清,撒嬌打滾要人留下陪他,余昧拒絕不了,就答應了。

余昧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用向蝶的話說就是台風天都不耽誤他錄歌,能在公司住一個月不回家。

能讓這種工作狂都招架不住破例請假,他是幹了多少丟人的事……

余煦把臉埋進毛巾裏,有些神經質地擦了半天,發現這件事不能細想——他倒是記得昨晚渾身發冷,潛意識裏都是不想讓余昧離開,說了不少挽留的話。

還以為是夢。

但余昧還是為他留下來了……想到這裏他又很快開心起來,覺得喉嚨都沒那麽痛了。

幾分鐘後余煦頂著亂翹的劉海和一條毛巾走出浴室,嘴角還掛著無意識的笑。

余昧在打電話,抱膝坐在他常坐的那個位置,面前攤著本東西,似乎是曲譜。

余煦走過去,和他並排擠在沙發和茶幾間的空隙裏——倒不是想偷聽他打電話,只是直覺余昧現在心情不太好,就想過去陪他。

余昧看了他一眼,指指餐桌示意他去吃飯,看他搖頭,就也隨他留下了,一邊對著電話淡聲問:“你們想什麽時候錄?”

電話那頭的人報了個日期。

“知道了,”他說,“我都可以,提前一天發demo給我。”

對面安靜了幾秒,似乎換了個話題,又說起來。

沒聽幾句他就皺起眉,不耐煩似的抿了抿唇,開了免提把手機丟到一邊,拿過根鉛筆改譜子。

“……我聽觀玨說你打算解約,”關陽的聲音傳出來,苦口婆心勸他似的,“余昧,你要想清楚啊,在這個圈子裏你是頂流,是大明星,人人都捧著你圍著你,但出了娛樂圈你什麽都不是,到時候我敢保證,你肯定要後悔,這種例子多了去了,退隱幾年知道後悔了,想回來,才發現已經沒自己的位置了——現在更新換代是很快的,你要認清自己的位置。”

余昧“嗯”了一聲,伸手把音量調到最低,然後輕輕哼了一遍那段旋律,顯然是沒在聽。

“我知道你在這個圈子裏壓抑,但人人都壓抑嘛,各有各的苦,忍一忍就過去了……你看現在火了,總沒人敢摸你大腿了吧,你要是這時候激流勇退,到時候還得被摸——”

“我還有事,”余昧打斷他,“得給家裏的狗喂飯,先掛了。”

“你什麽時候養狗了?”

余昧沒答,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

沒養狗,倒是有個比小狗更能松解他情緒的同居對象——余煦似乎也不介意被他這麽指代,看他掛了電話就靠過來,試探著抱了抱他的肩膀。

信息素兼容是彼此都能感覺到的,用信息素安撫對方這項“婚內義務”也似乎成了他們約定俗成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