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第3/3頁)

旁邊有兩條長長的紅翎羽,於天際劃了個圈,也飄飄悠悠落下來了。

天光明亮,不用千裏眼晏少昰也看清楚了——那是葛規表頭盔上的兩根赤翎。

這青年生來巨力,論蠻力,比他兄長葛循良都厲害三分。他擅刀也擅使長|槍,所有的長兵重兵全都通熟,卻最愛練一杆三十來斤的方天戟。

這青年翻遍史書,聽遍武戲,古往今來名將上百,葛規表罵這個優柔寡斷,罵那個私德有虧,沒幾個能入他眼的。

唯獨愛自比呂布呂溫侯。架勢也學得足,自己找匠人打了一頂紫金冠,兩條長長的紅翎綴在腦後,說戴這冠帽上陣威風。

但凡誰笑他一聲“雞屁股毛”,他就呼呼比個武生,學戲文裏的唱詞猖狂大笑一聲。

“難為爾等桃園結義,自誇是好漢,且看(你家)溫侯爺今日一對三——!”

戲腔猶在耳。

那是葛家最後一個男兒。

戰起前,晏少昰甚至有過猶豫,想臨陣換將,調葛規表回京做個小官,全了與他兄長多年的舊友情誼。

兩根赤翎染血,紅得漂亮極了,打著旋兒落下來。

像兩根針穿進太陽穴,在裏頭攪了個來回。晏少昰眼前一黑,如被剜了膝蓋骨,竟生生屈了一條膝,單腿跪下了。

“殿下!”

“殿下不可!”

周圍影衛搶著喚著,也沒把他拉起來。

孫知堅老淚淌了一臉,扶著膝頭,也隨殿下跪下了,蒼老的聲音喝了聲。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跪——!”

幾百火炮兵介胄齊跪,像一排鐵水澆鑄的兵俑,鐵甲鏘然的銳響與火炮聲合鳴。

那是不能入殮的屍體,注定連個衣冠冢的慰藉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