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茂盛生長的藤木在荒野之中紮根,甚至開出了潔白的花朵,將他們團團圍住,本身便是一種奇觀。

龐大的根系在無意中固著了阮明珠與那劍修打鬥時身下的土壤,那土筍穿刺的速度逐漸慢下來,最終凝滯不動。

當火焰卷上潔白如雪的花瓣,沒過細莖,真正攀上木身,火勢便愈發猛烈。

被烈火吞沒的感覺,炙熱得讓對方呼吸困難,頭發頓時燒焦了一大片。

火靈根在烈火之中無懼無畏,如涅槃的鳳凰,在對手疲軟之時,阮明珠步步緊逼,終於一記下勾拳將人打懵,扳過他的手,搶到了憑信,反手向後拋去,被卿舟雪穩穩接住。

又一支利箭向卿舟雪射來,擦過她雪白的衣袖,卻在身旁割了幾道口子,相當鋒銳。

與此同時,對方尚站著的劍修已經動了。方才阮明珠的打鬥中他插不上手,現下卻可以直攻卿舟雪而來,身姿一躍,瞅準了她手中熠熠發光的寶玉。

林尋真緊盯著戰局,心中默默盤算著,修為相當,由於靈根在此地並不適宜,她與白蘇又不善近戰,等於一下子就折掉兩人。

反觀對方,兩個土靈根的劍修可用全力,一個頻頻騷擾的弓箭手不斷放箭,只浪費掉了一個專攻術法的法修,還剩三人。

她們處於,而且將一直處於弱勢。

我方是守,對方要奪。

木能興火,白蘇可以助她。阮明珠的火勢見長,便是空手對上那劍修,也教人吃不了兜子走,此刻兩人還倒地扭打在一起,她應該是占了上風。林尋真在一旁看得心下稍松,能制住一個也好。

可目光挪到卿舟雪身上,一顆心便揪起來。看得出她一對二,執著一柄殘劍,還得護著憑信寶玉,的確分身乏術,只剩下躲的份兒。

不能如此下去,至少也得讓她有一把好劍。

木能興火,而冰取之於水。她茫然四顧,風沙刮得臉疼,沙地滾燙而幹燥,要得去哪裏尋水……水?

她的目光終於落到荒漠之中,幾株半死不活的枯黃灌木上。

心思倏地一動,既然草木能生,還長到這不高不矮的境地,自然是不能缺水的。

興許……水與土一般,在地下也有呢?

橫豎現在也插不進去,只會幫倒忙。

抱著這般試一試的心思,她躲到一塊不會被他們的打鬥波及之處,盤腿而坐,閉上雙眼,丹田之中靈氣運轉,朝茫茫黃沙之下渴求地伸出一縷——

並非石沉大海。

果然,隱約之間,似乎有了回應。

那縷靈力如磅礴的根系,深入土地,將深處的沙礫上,裹挾著的水一滴一滴地吸攏過來。

最終凝聚成團,蓄勢待發。

此刻。

卿舟雪的白衣被割破許多口子,左躲右躲,十分不順手,逐漸有凝滯之勢。

對面的劍修吃準了她現下武器不全,一劍勢如破竹,沖她關竅刺來,卿舟雪手中那半柄殘劍護在心口,應了這一擊,本就很深的裂紋更是如蜘蛛網一般延伸開來。

快碎了。

那邊磨成的劍也很粗陋,但比她的要堅實許多。又一劍緊隨其上,卿舟雪心知撐不住這一劍,只得護好憑信,做好了長劍捅破肉身的準備。

手中似乎有何東西一沉,她一愣,幾縷至純至凈的水流附著於劍身的裂紋之處,很快凍成一片,如傷口一般愈合。

碩長的冰劍赫然長出,她周圍逸散的寒氣終於有了落腳之處,凝成一大片散發著寒氣的冰罩。

對面的劍修也愣住,可是手中之劍已然來不及撤回,猛地一下卡在其中。

卿舟雪終於得以執劍,她身旁的空氣濕潤不少,一溜兒白霜逐漸覆蓋上人的眉目。

劍鋒所指,是一片寒光。

阮明珠此刻也終於掙紮著爬了起來,手裏如拎小雞一般拎著那燒得灰頭土臉的劍修,將人一腳踹走,砸得滾了幾個來回。那位師兄吃痛,揉著胳膊爬起來,一見卿舟雪與阮明珠二人並肩而立。

他們亦知道自己是占了靈根的便利,若論真功夫,自方才的打鬥之中便可觀摩出還差她們一二。

現下一看,戰局扭轉,討不到便利了。秘境最要緊的仍然是奪寶,並非取勝。

他們的選擇格外明智,放棄,換一個。

卿舟雪看著那幾人走遠,這會兒倒是沒人去追,收拾一番東西,確認憑信無誤。她摩挲著手中冰劍,心中了然,便對林尋真說,“多謝。”

“既是團戰,助你也便是助己,你就不用如此客氣了。”

林尋真悄然一嘆,卿師妹似乎是真與人混不熟的模樣,不管是多親近的人,她似乎都會一本正經地道謝,相處起來,禮貌又疏離。

可林尋真看得出,她並非是刻意如此。好像就是這般的天性,放在這個年紀當真奇怪。

她瞥向阮明珠,便能看出許多不同來。那丫頭已然提著白蘇高興地轉起了圈圈,並大言不慚以後打架都帶白師姐一起才好。嚇得白蘇連忙推她,說自己對打架並無什麽興趣,還是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