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說起陸興賢,雲娘這雙眼睛自認不會看錯。人是中意無雙的,不然平白的總往這邊跑,送些個東西過來。

“無雙,你身上的香是天生的?”雲娘怕說多了惹人察覺,轉開話題。

聞言,無雙差點被針紮到,遂放下活計:“不是,吃過一種藥,不知為何就帶著這氣味兒。”

百馥香露,當初她每隔十日一泡,內服一帖藥,足足八個月,養成了一副香骨軟筋。龔拓很喜歡,也曾對她說過,會尋一種暖顏丹,讓她以後不再畏寒,也能駐顏。

無雙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他喜歡的百馥香,與她就是麻煩。她不能像平常人那樣,隨意走在人群中,香氣總會引來別人目光。

那些聞所未聞的丹藥,雲娘根本不知道,於是說去了另一件事:“聽說明年,京裏會派人來巡查江堤。希望是個清官,莫要再來一個魚肉百姓的。”

“不是每年都修嗎?”無雙問。

說起江堤,也就想起了父親,已經去了十年,屍身就深埋在江底。人人都罵他是大貪官,以至於到現在,還背負著那些罪名。

雲娘冷笑一聲,嘖嘖著:“年年修,年年看天意。真一場大水,還和十年前一樣,全部沖毀。”

這些,她們女人只是閑聊說說,內裏並不知道。無雙心裏算了算,已經是臘月二十八,明日該去給父親掃墓。

當年,母親為父親做了個衣冠冢,在城外的南山下。因為世人都說父親是罪人,所以只堆了個墳頭,並沒有立碑。她去那邊兩趟,才在荒草堆裏找到埋葬父親的土墳。

辭舊迎新,去添把土,讓他看看自己。他最疼愛的小女兒,現在過得很好。

雲娘得知,沉默一瞬,說她和曹涇也一起過去。

紅福盈門,伯府年前辦了一場喜事。

大公子龔敦娶妻,女方是京中六品官員家的大姑娘。難得,宋夫人為這場婚事大辦,宴席不必說,下人們更是個個有賞。

大概是過去一年,府中愁雲慘淡,想借這場喜事沖一沖。為此,陳姨娘深感意外,倒也放下了心底多年的積怨,次日一大早,帶著兒子兒媳去向陽院奉茶。

連著下來又是年節,表面上看著府裏那叫一個熱鬧。只是世子龔拓的事務繁忙,回府次數越來越少,聽說今上又有要事交他去辦,怕是還得遠行。

差事辦的穩妥,眼看又是升官晉級。

龔妙菡長了個子,模樣已經有開始長開的勢頭,圓潤的臉蛋兒上露出了尖下頜。

知道龔拓回來,她穿著嶄新的桃紅色襖裙,來到了安亭院。

“功課做完了?”龔拓坐在書案後,翻著一卷書冊。

龔妙菡坐在墻邊椅子上,聞言撇撇嘴:“哥,你現在不會笑了嗎?整日板著個臉,過年呢,你都不給我壓祟包?”

白的害她一路跑過來,什麽都沒有,以前無雙在的時候,還會幫她繡好看的帕子和香包。

想到無雙,龔妙菡偷偷看了眼耳房。人沒了之後,聽說母親往這邊安排過女子,全部被龔拓送了回去。別說龔拓看不上那些女子,她都不喜歡。

“壓祟包?”龔拓看著墻邊的小姑娘,人手裏正玩著一方帕子。

帕子方正,粉色的絹布,上頭繡著一只活靈活現的小兔子。

他的瞳仁一縮,胸口忽的發悶,手裏書卷掉落桌案上:“過來站好,東西放下。你把書讀完,過了就有壓祟包。”

龔妙菡狐疑的瞅了眼龔拓,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桌邊,帕子一擱,去接龔拓手裏的書。

“哥,你是不是老了?”小姑娘說話直,指頭指著龔拓的臉,示意胡茬冒了出來。結果對方一個眼神過來,她就縮了脖子,老老實實抱著書去墻邊念。

少女的聲音響起,調皮中帶著懶散,低頭盯著書頁。

龔拓收回視線,手一伸,將桌角那枚羅帕納入掌心。無雙留下的痕跡太少,這帕子怕是最完整的罷。

隨後他起身離開,還不待龔妙菡瞪眼,他把自己的荷包往桌上一扔,當是給她的壓祟包。

“還真老了啊,說不動話了都。”小姑娘嘀咕著,順手收走荷包,下一瞬跳著腳離開了書房。

龔妙菡追到院外,龔拓已經在小徑上走出一段,她對著人的背影喊了聲:“哥,別從那邊走。”

龔拓腳步稍頓,才發現這是往偏門走的路。今日初一,府裏的下人也會私下祭奠一下逝去的家人,燒些紙錢之類,主家在這日也是默許的。別處的話,會擾到主子們,偏門的外面的窄巷,他們便選擇了那裏。

他沒有調轉腳步,繼續前行。經過偏門的時候,余光中是紙錢燃燒的火苗,祭奠過後,人往地上奠一盞酒。

天色漸暗,耳邊的是連綿不絕的鞭炮聲,年節總是充斥著團圓喜慶,連廊下懸掛的燈籠都紅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