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周林律站在後門抽煙,憂郁沉靜的樣與前街的熱鬧格格不入。他本身也與這種地方格格不入,他更適合坐在音樂廳的VIP席位裏。

常蔓給了他一瓶水,靠在門框,看著前邊街角親嘴的小情侶。

他倆是沒話說的,本身也不熟,沒琮玉都不會單獨見面,但也因為不熟,這樣待在一起不說話也不尷尬。

陳既的車是在這時候開過來的。

常蔓一見那大G,肩膀立刻離了門框。

周林律無動於衷,他煩這個人。

常蔓以為陳既是來英雄救美的,車門打開,他那條穿著無限接近於黑色的西裝的過分筆直又長的腿一邁出來,她就覺得她判斷失誤了。

西裝革履,背頭名表,陳既竟然比周林律更合適。

他很自然,自然到仿佛與這些配飾渾然一體。

也許是三十多歲的男人更有韻味,他從下車的那一刻,是人都不會選周林律。

陳既沒什麽表情,從副駕駛拿了花,目不斜視地進到了後台。

常蔓還以為他英雄救美來的,屁,純粹裝逼來的。

這在西北糙了那麽久的男人,還挺有儀式感,琮玉也真厲害,她已經不知道他們倆誰馴化了誰。

她正胡思,周林律說:“我祝福送到了,就回了。你跟琮玉說一聲,我得去趕飛機,來不及看她演出了,北京見。”

“這麽突然?”常蔓不想傳這個話:“要不你自己跟她說聲?”

周林律朝門內看了一眼,神色不太好看,收回眼時擠出一個略心酸的笑容:“不了,我進去也是礙眼。”

常蔓不知道說什麽,笑了下。

周林律下一個笑容忽然有些想通的意味:“來日方長。”

“還不死心?”常蔓忍不住問道。

周林律手抄進口袋,邁下一級台階:“你死心了?對那個人。”

常蔓微愣。

周林律喜歡她的反應:“是不是以為我看不出來?”

“別瞎說。”

周林律聳聳肩:“我可還沒說是誰。”

常蔓不說話了。

周林律說:“互相喜歡太難了,每兩情相悅一對,就有至少兩個人要吃得不到的苦,只不過不是我們作為主角的故事裏,我們的感受不用被考慮就是了。”

常蔓看著突然灑脫起來的他,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確實想不開,看到這樣的畫面也心堵,但想不開也不會改變結果,隨便吧。”周林律說完,車到了,上了車,跟常蔓揮了下手,關了車窗。

不知道為什麽,常蔓覺得,她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人了。

她看著開遠的車入了神,李西南拿著包糖炒栗子回來,見到她就遞給她。

她皺眉望著這一包糖炒栗子,再擡頭看他:“你說有事,就是買這個嗎?”

李西南說:“那天晚上逛夜市,你想吃,但又說太晚了不好消化,我剛來的時候看到有賣的……”

常蔓沒等他說完,從他手裏把糖炒栗子拿過來,轉身進了門。

李西南後知後覺地笑了一下。

*

奪吉剛走,門又響了,琮玉以為是有報幕員來提醒她,做好準備,該登台了,就沒轉身,繼續整理戲服。

突然一只手擦過她的鳳冠,放了一大捧玫瑰在桌上。

她扭過頭,看到是陳既,半天沒說話。

他這身打扮,叫她夢回幾年前,她在甘西酒店走廊,跟這樣的他在拐角撞到,他把她拎到房間,粗魯地給她卸了妝。

雖然後面的經歷不太美好,但遇到的那刻,她往後幾年時常夢到。

因為驚艷。

陳既一只手拄在琮玉椅背邊沿,低頭看她,等她反應。

許久,琮玉手托著後腦,手肘撐著桌面,仰頭看他:“要幹什麽?”

“沒事。”陳既說。

琮玉用手指輕輕勾弄他的領帶:“穿這樣,幹什麽?”

“某些人有這癖好。”

“哦。”琮玉看向一邊:“你可別委屈自己。”

“是有點委屈。”

琮玉把手收了回去,說翻臉就翻臉。

陳既又說:“但沒關系。”

“哦。”琮玉重重地說一聲,起身要走。

陳既抄住她的腰,把她拉回來,緊錮在懷裏。繁重的貴妃戲服也沒能阻止他。

琮玉頂著比她腦袋大一圈的鳳冠,仰頭看他:“幹嗎?”

陳既看著她,瞳仁只有她:“演出順利。”

琮玉藏住笑意,歪著頭,抓著他的領帶:“不是等會兒有人鬧事?你穿這樣還怎麽打架?”

陳既沒問她怎麽知道這種廢話,直接回答:“脫了打。”

“難辦嗎?”

“不難辦。”

琮玉點頭。

這時,報幕員進來了,還有上一場結束的演員,撞見這幕,不知道進還是出,愣在原地不動了。

琮玉牽住陳既的手,沒有介紹。

他們在門簾子站了半分鐘,還是笑著進門了,瞧見琮玉桌前的花,熱情地誇贊兩句,試圖消除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