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琮玉醒來時在一間桑拿房裏,身上衣物完整,口罩和帽子也都戴著,但手機關機了,她嘗試開機,沒打開,估計是沒電了。

她揉著腦袋坐起來,扶著玻璃墻看向外面,這是在……洗浴中心?

她握住門把手,沒抱期待地往下扳動,門就這麽被打開了。她忍著後腦的疼痛走出桑拿房,掃向休息大廳的一眾藏族人,找她認識的面孔。

幾個藏人後知後覺地看向她,怪異眼神在她身上來來回回了幾百遭,她還是一個熟人都沒看到,但她很清楚她是被那茶樓老板帶來的。

這時,有兩個穿著技師服飾的女人從樓下上來,問她:“小姐,你怎麽了?”

琮玉推開她們的手:“是誰把我帶過來的?他現在在哪兒?”

兩個技師不知道她在說什麽:“您是找不到您的同伴了嗎?”

“同伴是誰!”

這時,琮玉身後走來一個藏人,正是不久前在霓虹下跟她對視的康巴男人,他拉住琮玉的手腕,對兩個技師說:“交給我吧。”

技師離開後,他拉著琮玉往回走。

琮玉不從,往後退,用力掙脫他的手:“你是誰啊!”

康巴男人的漢話說得不好,有些唔噥,聲音也不大:“奪吉才讓。”

“誰問你名字了!我問你誰!為什麽拽我!”

奪吉才讓說:“金老板把你賣給我了。”

“你有病吧?買賣人口犯法你知道嗎?”琮玉罵道。

奪吉才讓很坦誠地說:“不知道。”

琮玉甩開他的手:“你讓人騙了,我是被人打暈帶過來的,我可沒答應任何人出賣我自己,你現在放我走,我可以不告你。”

奪吉才讓又抓住她的胳膊:“我付過錢了。”

“你又沒付給我。別人給你一個暈倒的人你也敢要,你不怕是人命官司啊。”琮玉看他傻逼似的,白長一張帥臉了,懶得跟他廢話,要往外走。

奪吉才讓很固執,死不松手,清澈如湖底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琮玉,幾乎要把琮玉看毛了。

琮玉掙不開,看他實在不怎麽聰明,正好也有很多事情要弄清楚,就由他把自己拉到了一間按摩房。

按摩房裏粉墻黃燈,裝潢十分曖昧,到底是做按摩還是做別的,一目了然。

琮玉坐在沙發,看向這個只有一眼之緣的康巴男人,初步判定他的殺傷力近乎為零,之後平靜地問:“這個金老板是三岔口那個開茶樓的吧?”

奪吉才讓點了下頭。

琮玉又問:“他跟你說我是四川來的□□,對嗎?”

奪吉才讓又點了下頭。

“你給了他多少錢?”

“五萬。”

“我給你五萬你能讓我走嗎?”

奪吉才讓搖了搖頭。

“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嗎?”

“你出不去。”

“為什麽?”

“外邊都是我家人。”

還真是攜全家來包洗浴中心。琮玉又問:“你知道我長什麽樣嗎?”

“我那天看見你了。”

“你要是想說路燈底下那一眼,那就別說了,當時我戴著口罩和帽子,坐在我對面的人都看不到我的臉。”

奪吉才讓真的不說話了,琮玉皺眉,還真是因為那一眼?她忍不住又問:“你沒見過女人嗎?”

“沒見過貢布山外的女人。”

“你第一次下山?”

“十八歲之後第一次下山。”

琮玉站起來,翻找了房間裏的幾個抽屜,找出一根多頭充電線,把手機充上電,有些自嘲地說:“我運氣還真好,正好趕上你成年開葷。”

奪吉才讓說:“金老板說你會跟我在一起,直到冬天結束,到時候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帶你回貢布山。在這裏你吃用什麽我都會給你的。”

他看起來腦子不好,只認這個死理,琮玉懶得跟他爭辯:“你為什麽會說漢話?”

“我師父是漢人。”

琮玉別的沒再問,兩個人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她手機屏亮了,打開微信,找到呂波,發了個橫崗過去,顯示對方已不是自己好友。

她又給他打了個電話,也已經無法接通了,茶樓老板的也一樣。

這是被呂波和他的好大哥給賣了啊。

她很從容,放下手機,問奪吉才讓:“你想跟我做?”

奪吉才讓沒說話,不好意思的樣子。

按摩房裏的溫度恍忽升高,琮玉也不知道是暖風太足了,還是在那間恒溫的桑拿房待時間太長了,又或者是口罩帽子戴得太久,額頭冒出層汗。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獨處暗室,一個不斷向另一個發起合歡信號,敢情是渾身生火。

琮玉那句‘康巴男人的性能力’是她說著玩兒的,她沒那個念頭,所以比起奪吉才讓奔湧的心情,她淡定多了。

她手動扇風,沒抱期待地問他:“能把窗戶打開嗎?”

奪吉才讓幾乎沒猶豫,站起來打開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