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蒼蒼(第2/2頁)

林宛月一怔:“什麽玉清寶誥?原來寒山當真有玉清寶誥?”

柳緣歌將方才自己無意碰著燭台之事說了遍,強忍著笑道:“我也不知道這卷東西居然就是玄……師父所說的玉清寶誥,還當他是隨口胡咧的呢!”

洛元秋矯正道:“是師伯先說的。”

林宛月不知她這位師伯是何許人也,只知道他早已離世。偶爾聽洛元秋提起,也多是些誨人之語,可見在師姐心中,這位師伯要比不著調的師父來得靠譜多了。

她去看那卷軸,倒想起一事,微笑道:“哦?竟是這般巧?我記得師父不是說這玉清寶誥丟失多年,已經尋不回來了嗎?師姐又是如何認出來的呢?”

柳緣歌一臉慘不忍睹,想笑又不敢。洛元秋倒覺得沒什麽,將卷軸背面給林宛月看:“有印跡在,你看。”

林宛月嘴角笑意僵住了,眼珠子都險些掉下來,盯著卷軸背面的那些墨跡匪夷所思道:“這、這不是玉清寶誥嗎?”

洛元秋道:“是啊。”

“那怎麽……”林宛月目光左右一掃,竟然不知該先說哪一處,最後指著中間那個囂張至極的王八道:“這畫的是什麽?玉清寶誥上還能畫這種東西?”

柳緣歌一手搭著她的肩哈哈大笑:“沒想到吧?師姐說,這王八是一道符,你看出來沒有?哈哈哈,你再仔細看看!”

洛元秋:“……”

林宛月無奈扶額:“這到底是禦賜之物,被塗抹成了這般,可是大不敬之罪。又無故丟失,山門護守不利,又是一罪。”

洛元秋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當即睜圓了眼,忍不住辯解道:“其實不是丟失,是被一位嗜好飲酒的掌山拿去山下當了換酒錢。呃,師父說那掌山事後回想起覺得有些丟人,便對弟子門人如此解釋。”

那些弟子門人暗想,連這等支撐山門的禦賜之物丟了都不曾發覺,可見此派已經式微,更不願擔上守物不利的罪名,於是紛紛告辭還家,或另投他門去了。

而那位掌山也覺得呆在一個地方十分無趣,橫豎門人弟子都散的差不多了,又無香火供奉,索性將門派移到深山之中,徹徹底底隱居世外,過起了逍遙日子。

林宛月目瞪口呆聽罷,柳緣歌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連手都要搭不住她的肩了,整個人埋在她胸前悶笑了個夠。洛元秋還在努力解釋鎮派之物丟失的隱情,林宛月麻木道:“是這樣。”

雖說她早已不對師門抱有什麽期望,本以為只是從玄清子開始才變得如此荒唐,沒想到前人更勝一籌,只有更荒唐沒有最荒唐。

於是這荒唐代代相傳。師父不像師父,年紀最小的能做大師姐,最大的反倒成了小師妹,連大師姐與前頭逐出師門的二師妹成了道侶,好像也不足為奇了。

林宛月不由心想,那位過世的師伯,別是被師父給活活氣死的吧?

想歸想,她連忙打斷洛元秋的話,道:“師姐,這玉清寶誥後頭的字能不能去了?”

洛元秋搖頭:“去不掉的,若能除去,早就有人將後頭的痕跡除了,不會留到今日。”

柳緣歌已經笑夠,輕拭眼角道:“那為何正面只有印章沒有字跡,是一片空白呢?”

“有字的。”洛元秋想了會說道,“這上頭有一道法術,只有在門派之中,字跡才會顯現。”

柳緣歌恍然大悟,對林宛月道:“沒想到這道玉清寶誥落在了百絕教的手中,難怪他們那般理直氣壯對信眾說自己是正道,曾受過高祖封賞,我還以為他們是誆人的呢,如今想起來,要不是玉清寶誥上字跡不顯,後頭又被胡亂畫成這副樣子,說不定他們早就公之於眾,到處吹噓自己是名門正派了!”

洛元秋將卷軸看了又看,最後卷好用綢帶綁起,喜不自勝之余,又想起另一件事。

林宛月道:“既然玉清寶誥尋回,師姐也就不用再想著面見聖上,請求再賜一道新的了吧?”

這和洛元秋想到一處去了,她略一沉思,答道:“當然不用。”

柳緣歌與林宛月俱松了口氣,不必再怕她一時沖動闖進皇宮,對著皇帝討要玉清寶誥。

她們不知道洛元秋在這之前已經見過皇帝,她本打算以陣樞為交換,請皇帝為寒山重新賜下一份玉清寶誥,但現在玉清寶誥已經找回,此約或可作罷,她又突然萌生了一個新的念頭。

她什麽都可以不要,但她要帶師妹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