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琴房裏

在榮寧待到初三, 岑稚和謝逢周回了汀宜。靳楠登機前特地打電話問岑稚大概幾點能到,下午飛機落地,一出汀宜穆山機場, 就有人來接。

中間沒有任何過渡,無縫銜接。

岑稚甚至沒來得及買點禮物。

“我家什麽都不缺。”謝逢周靠在她旁邊的座椅上給人發消息,語調散漫地安撫,“你人到就行了。”

話是這麽說。

但岑稚還是覺得不太好。

看出她有點坐立不安,謝逢周讓司機停車,自己下去一趟。再回來時遞給她一個袋子, 岑稚打開, 看見袋子裏有個包裝低調優雅的首飾禮盒。

“等會兒你把這個給咱媽。”

“喔。”岑稚聽話地點頭,把袋子攏好, 又問, “那爸爸呢?”

“他?”謝逢周關上車門,漫不經心, “他你就不用管了,對他笑兩下就行,他這會兒估計比你還緊張。”

“……”

真的假的。

岑稚默默回想了下那個在金融采訪裏不苟言笑的億嘉老總,沒敢信。

半個小時後抵達目的地,在門衛那審核之後, 大門打開,車子駛入類似於莊園的度假區, 一路山清水秀, 遠處還佇立著一座高大的復古鐘樓,掩映在交錯的林木間, 只露出塔尖。

再往裏好一會兒, 繞的岑稚快要分不清東南西北, 車子終於在一棟偏民國洋樓風的獨立別墅院前停下。青苔薄雪拾階而上,老舊古樸,難掩莊重。

岑稚拎著禮盒袋子跟在謝逢周身後下車,靳楠在院門前等待已久,見到兩人就迎上來:“可算是來了,逢周說你們回了榮寧,老人家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岑稚乖乖應聲,把手裏東西遞過去,“這是給您帶的禮物。”

靳楠雖然不缺,還是有些高興:“岑岑真有心,行,媽媽收下了。”

一位攻略完,岑稚看向另一位。

站在靳楠身側的男人英挺俊朗,歲月留下的痕跡很少,眉骨和鼻峰都極為優越,是謝逢周和他最像的地方。

即使在家也西裝筆挺,大衣熨燙得見不到分毫褶皺,和他整個人散發的氣場一樣,一絲不苟,工整嚴肅。

岑稚謹記謝逢周在車上的話,對謝亭露出個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又乖又甜地叫了一聲:“爸爸。”

“嗯。”

謝亭點頭,沒有多余的話。

好高冷。

岑稚完全看不出謝亭哪裏緊張,以為謝逢周又在忽悠她。

直到靳楠招呼兩人進門,謝亭先行轉身往前的那兩步,同手同腳。

岑稚:“……”

居然。

連這個也遺傳。

眾人穿過狹長的走廊進入客廳,岑稚落在後面,她用胳膊輕輕撞一下旁邊的謝逢周,等他低頭,小聲問:“爸爸在家裏也穿得這麽正式嗎?”

謝逢周聞言往前看了眼,像是才注意到謝亭今天穿了什麽,嗤笑出聲,一點都不怕被他爹聽見:“沒。”

“為了見你才穿成這樣的。”

岑稚微愣,想不到謝亭這麽重視這次見面,意外過後又有點想笑。

忽然就沒那麽緊張了。

走廊兩側墻壁錯落不一地掛著山水畫,玄關隔斷和家中各處都擺有古董,不乏明清時期的黃花梨木家具,就算外行也能看出是些珍罕的收藏品。

岑稚參觀幾分鐘就知道謝逢周為什麽對三明街的東西不感興趣了。

跟他家裏這些完全沒有可比性。

客廳裏坐著些人在聊天,岑稚一進來就熱鬧地拉過她,將她圍在中間。

岑稚住院那次,靳楠說大家都很想見你,她猜到謝逢周家裏人不少,來的路上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真正看見的這一刻還是難免震驚。

各個領域的大佬齊聚一堂。

屬於把人湊全拍個綜藝收視率分分鐘能爆的那種。

謝懷榆旁邊就坐著莊蘭,七八十年代知名藝術家,古典舞大師,岑稚上一次見她還是在衛楊小賣部墻上貼著的海報裏,旗袍披肩,氣質如蘭。

但誰都沒有謝懷榆給岑稚的沖擊大。

任誰回家過年,還要和頂頭boss一張桌子上吃飯,都會食不下咽。尤其這個頂頭boss還是你媽媽的老師。

謝懷榆簡單問上兩句,岑稚都有種畢業論文答辯被提問的壓迫感。

簡直如坐針氈。

硬著頭皮聊夠十分鐘,謝逢周說有事,起身對她伸出手。

岑稚頓時如釋重負,乖巧地和眾人再見,被謝逢周牽著上了二樓。

她手心沁著薄薄一層汗,謝逢周察覺到,笑得不行:“那麽害怕啊你?”

岑稚轉頭看了眼,確定樓下聽不見,才道:“你爺爺是我大領導。”

“他那人確實難搞一點。”謝逢周不置可否,“你多跟奶奶接觸就好。”

岑稚剛剛心思都在底下,沒注意,現在放松下來,發現謝逢周手指從她指縫裏穿過,很親密地扣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