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點點星(26)(第3/5頁)

孫施惠不急著辯駁,而是反問老師,“你聽著真不真?”

汪敏行關心則亂,“我聽著不假。”

孫施惠輕微地闔眼,或疲倦或失望,悉數不瞞不忍地寫在臉上,他回望老師一眼,“我在您這裏,就這麽點征信度嗎?”

汪敏行即刻就懂了施惠的意思,一瞬失語。孫家浮華背後,能染上的誘惑太多了,也太輕而易舉了。

施惠也不是沒過前科。

當年,他的父親,他,全是敗在血氣方剛的誘惑上頭。

汪敏行同為男人,他太懂有些誘惑,無需感情,無需思考,火燒引子般的一瞬,就炸得粉身碎骨了。

也懂少年時候,血氣方剛是個什麽念頭。

孫施惠扶著師母的手撤開,自顧自往廳裏沙發上坐,他有點累,昨晚淋了些雨,算不上著涼吧,也有點嗓子疼。朝師母討水喝。

陳茵當即響應施惠。

茶到嘴邊,裊裊的白煙,孫施惠抿一口,全然不顧老師還站在那裏,他兀自往沙發上一坐,吊兒郎當樣,隨即一本正經地朝老師說道:“酒店是住了,確實也是和女人一起,但不是旁人,就是汪鹽,我和你女兒去開房了。”

這話一出,正好門口有鑰匙開鎖的動靜。

去買什麽風油精的汪鹽,不早不晚,證人一般的時機,出現在家門口。

覺察到家裏氣氛不對,只懶懶問,“出什麽事了?”

那端,汪敏行自覺小題大做了,悄默聲,但不低頭的架子。到底他是老師也是嶽父。

陳茵逡著兩頭,意識到要救場一下,便開口怪鹽鹽起來,“你們兩個也太胡鬧了,好麽樣的家裏不住,跑去住什麽酒店啊。像什麽話!”

陳茵再試著描白幾句,你爸爸那些學生,年紀大的都比瑯華大的,又沒見過你,看到施惠徹夜不離酒店,肯定要誤會的。說起來,這些人也是閑的,人家過得好他們不上心,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巴不得看笑話的架勢。好比原先和鹽鹽相親的那位,後來知道鹽鹽陡然就答應結婚了,他們馮師娘看到陳茵老遠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就好像我女兒一定要嫁給她侄兒似的。”陳茵滿不服氣。

汪鹽瞥一眼沙發上的某人,好像受了十萬噸委屈的那種,再不說點好聽的,他沒準就炸了。連忙朝媽媽,“哎呀,都過去的事,你老拿出來說什麽啊。她鼻子嘴的,關你什麽事,下回見到她繞著走就是了。”

陳茵領悟,跟著頷首。再朝鹽鹽努努嘴,問她晚上吃什麽,要不咱麽出去吃吧,“我們有筆定期剛拿到利息,你爸頭些天還念叨,出去吃一頓呢。”

汪鹽接過來打邊鼓,“我爸舍得嗎,好不容易攢到的利息,一下全吃掉了,那不是白存了。”

她說著往廳裏走,走到沙發邊,把包遞給孫施惠,想逗他說話的,這個家夥偏就不開口,汪鹽沒轍,就想拖他進房裏,“我有事跟你說。”

結果,孫施惠一把反拖汪鹽坐下來,“等我跟老師了賬了再說。”

汪敏行那頭已然息事寧人,他忍著些牢騷不發呢,到底怪他們年輕人花頭經多。這才引出些不必要的誤會。

可是,孫施惠卻執意追究到底的架勢。

他幹脆連根拔了,告訴了二老,他和汪鹽去花頭經地住酒店的緣故。

追根溯源,在於他們結婚的契機。

孫施惠談判人的覺悟,向來說事邏輯分明,他告訴老師,他和他女兒結婚,源於一份結婚協議。

汪敏行聽清施惠是拿協議同鹽鹽求婚的,再順便牽扯出那協議背後真正的遺囑面目。

不等鹽鹽求情,老汪先發作了。

他依舊當年訓斥孫施惠的班主任作派,來回踱步,反復隱忍的氣,腹稿打好了,這才張嘴,“混賬,”連同自己的女兒一起罵進去了,“這麽說你們是鬧著玩的,拿婚姻當兒戲的?”

“哪裏鬧著玩,我哪一樁哪一件,不是明媒正娶過來的。”孫施惠頂嘴。

“明媒正娶你們簽什麽協議,明媒正娶你施惠真正的遺囑為什麽不一早告訴鹽鹽。”

因為怕她不肯嫁給他。這話,孫施惠在汪鹽面前低得下頭來,在老師面前不行。

偏偏他這關鍵時刻的沉默,叫汪敏行更氣不大一處來,來回踱步也平不下氣血往上湧,他幹脆呵斥,“我當你長進了呢,我當你連同你姑姑那頭一肩挑了呢。合著,你一本正經上門來求親,還是留著一手,是吧!好樣的,不愧是孫開祥養出來的嫡親孫子,你爺爺那些把戲,你當真全學到手了。”

“老汪,你少拿我爺爺我父親來套我。我跟你講,不是你這些偏見,我還未必走到這一步呢。”

“什麽,我什麽偏見了?”汪敏行急急朝孫施惠這裏來一步。

沙發上的人騰地站起來,汪鹽攔也攔不住,“我他媽在酒店就是會情人了,這不是偏見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