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點點星(15)(第3/4頁)

她又要給他看手腕上畫的手表,追著施惠,我幫你也畫一只好不好?

……

汪家的這個姑娘,真是一路漂亮地過來的。她媽媽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美人胚子。

連二叔都開著默許的玩笑,說要貓貓就嫁給我們施惠拉倒了。

不成想,兩個人大了卻反而疏遠了。

遠到孫施惠好多年不提汪鹽這個名字,直到他倆二十四歲再恢復邦交。

那時候,二叔默許孩子的心性淡了,且中間施惠又出了那麽一档子風流事。回國沒多久,老爺子就張羅著想要施惠聯姻。

施惠能幾個月不在家裏吃一頓飯,也知會爺爺,他對那些女人沒興趣,結了他也不會碰的。

他接管生意這幾年,高高低低的名利場,正經不正經的那些場合,多少都浸淫過。

孫津明冷眼旁觀,二叔這位小主子,是真的修身養性起來。

有時候,用那些女人的話來說,不敢往孫先生腿上坐,怕他捏碎她們,也怕他喜歡男人,那不是白熱情了。

孫施惠逶迤與汪鹽來往二三年不止,向來無波無瀾,孫津明幾發調笑地問起來,他一再言明是朋友,別拿她亂開玩笑。

結果二叔大病剛回江南,他就坐不住了。

這二人婚姻來得太倉促太蹊蹺。當初孫津明就疑過。

實在話,施惠這些年心思已經不大琢磨得透了。男人少年情意使然,沒準會很恩篤,沒準就會煙消雲散。

直到端午那晚,二叔單獨留津明,交代幫忙本家借錢那些個事。

二叔的意思是,施惠頂瞧不上這種動不動張口的親戚,我一走,他多數是不高興應付了。當我年紀大了也好,替他積福也罷,這幾個錢我就當舍出去吧。

津明還寬慰二叔,慈不掌兵。施惠有他的考量,這點你要相信他。

二叔靠在拔步床頭,青紗帳下,微微思量且點頭,外頭那些我交給他是放心了,只是家裏……

孫開祥和津明透了個底,何寶生那頭,他有單獨擬一份贈與遺囑,是給孫津明的。

當他是半個養子也好,器重他這些年幫襯施惠也罷。只要津明看在咱們叔侄這一場,前頭做的那些,後頭也別忘了。

孫津明沒說應也沒說不應,只低眉順嘆一句,二叔算是苦心孤詣了。

豈料孫開祥仰面朝天,喃喃自言道,他就是死也閉不上眼。

施惠名下的繼承遺囑共三份,一份對公名義的全在他名下,瑯華不過是跟著他後頭吃分紅;一份是他個人名義以及當年留給金錫的,全由他個人繼承;最後一份堪堪不少的一項,卻是名正言順要他有婚生子才得為子女繼承。

孫津明一時心上收緊,不顧身份地問了句,“所以他才匆匆娶了汪鹽?”

孫開祥搖頭,說施惠至今沒在最後一份繼承遺囑上簽字,他娶汪家的女兒,更像是朝我賭氣,也和自己賭氣。

一面怪我牽掣了他這麽多年;一面少年心性的意難平罷了。

二叔灰心的是,他們這一脈相承的祖孫三代,怕是和家和萬事興沒什麽緣分。

福薄罷了,注定這個家開枝散葉不起來。

都說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孫開祥苦嘆,他一輩子也沒幹什麽傷天害理之事,為什麽他的六根情緣如此薄。

二叔問津明,你冷眼看,他們像真心實意的夫妻嗎?

孫津明不置可否,只說施惠渾,不至於汪鹽也陪著他鬧的。

孫開祥有氣無力地笑一聲,說津明難得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貓貓呀,別看她面和心善的,她反而是最有勇氣也最豁得出去的。要真擺賭局,你們幾個男的,未必有她壘注的勇氣。

孫開祥怕就怕,貓貓陪著施惠鬧這麽一場,幾年後,兩個人友誼分手。

津明不懂,施惠當真不要那份繼承了?

不是不要,是逼著孫開祥改了這條遺囑。總之,他當年吃過的苦或者辱,他絕不再報應到自己孩子身上去。

退一萬步說,倘若貓貓全不知情,施惠為繼承也好,不為繼承也好,他這樣瞞著人家姑娘,也是要折福的。

全憑自己心意的歡喜,孫開祥說,他是現成的失敗的例子。

可惜,他們祖孫情意早已風聲鶴唳。孫開祥怪不得旁人,他在該對一個孩子無限包容寵愛的年紀,偏偏只曉得拿枷鎖拿教條鎖住他,這些年,他是模具,施惠是他的模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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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汪鹽又問了一遍孫津明,他要和她說什麽?

孫津明呷飲著加冰的烈酒,貿貿然的心情終究隨酒咽下去了,像似安撫眼前人也是自我澄清,“鹽鹽,別急,也別誤會我今天這麽一出。”

“純粹是她們都太任性了,也太無邊了。我不大喜歡女人這樣,顯得無腦又無知。”

“……”

“你在疑惑,我為什麽替你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