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家家雨(25)(第3/3頁)

尾音裏拖沓著些不明的笑意。

汪鹽這才反應過來,她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就已經走進了他的圈套裏。

回擊狡獪的人,只有冷靜的沉默最上乘。

她不理他了,有人反而急了。一時挨一時蹭的,沒個安生。

他追著她要答案,累不累?

汪鹽想打發他,說累他又不答應。

“你累什麽你累。辛苦的明明是我……”

話沒說完,身後的人便翻身在上了。

熄了燈的房裏,適應黑暗的兩個人,能看到窗幔之外已然有薄薄的熹光了。天總歸會亮的。

這回換汪鹽問他了,“你不累嗎?”

隱蔽的人會自覺放逐出些本性來,欺身壓制的人倒不稀罕回答她這個問題,累不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汪鹽,我睡不著……”

也停不下來。

更忍不了。

與其讓他這麽空燒著,他求她,和他一起。

這樣的孫施惠著實的陌生。

饒是床上他也是不畏不懼的,這是他這些年將養出來的性情。可是,他這樣口口聲聲攙著點低聲下氣,於汪鹽是陌生的。

她甚至想問他點什麽,可是還是忍住了。純粹是不想知道,於她毫無意義。

只淡淡地罵他,“食髓知味,樂此不疲。”

“是,我要你也是。”

汪鹽不想理他,只說她不舒服,有點疼。

孫施惠伸手去開燈,說他要看。光明那一瞬,汪鹽嫌晃眼,閉上了眼。

……

就是她閉眼閉出錯了,放縱了某人的性情。她也不清楚,怎麽又開始了,只想罵人,罵他,“孫施惠,你哪天、死在床上,我一點都不、稀、奇!”

“那也一定是先死在你身上!”

一時間,死灰復燃。

……

律動裏,汪鹽還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饒是已經洗過一趟,孫施惠身上的酒氣還是很重,鬼知道他席上到底喝了多少,才能這麽瘋魔。

瘋到怎麽樣他都不滿意:不出聲他不肯,出聲了他更瘋。

然後像給貓兒撓癢那樣,起初百般殷勤,過分親密,等貓兒習慣了,習慣他的溫存和氣力,他陡然地松手了,抽離了。

弄得貓兒期期艾艾,魂不守舍。

她出來的聲音,孫施惠控訴她,“誰敢細聽啊,汪鹽!”

他要她喊他的名字,也問他,“我是誰?”

汪鹽一時出氣,一時進氣。

……

被他一來二去地盤問,終究也自棄了,招供,“孫施惠,你是……孫施惠。”

“把孫去掉。”

“……”

“汪鹽,我想聽你喊我‘施惠’。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是施惠呀。”

最後一句,陡然間地,惹得汪鹽潸然淚下。

她愈哭,某人愈兇。

氣息氣力全往她身體裏鉆。

……

一場夫妻敦倫,最後眼淚換大汗地收梢了。

天曉放辰光,汪鹽去洗澡的時候,好久都沒出來。孫施惠不放心,進來看的時候,只見泡澡後的人,濕漉漉的頭發沾在脊/背上。睡袍在邊凳上,沒來得及穿。

整個人赤忱忱地蹲在浴缸邊的地毯處,緊緊抱著膝,不言不語,沉默纖瘦。

“汪鹽……”孫施惠出聲,闊步邁過來。

蹲在地上的人,抱膝扭頭,輕聲卻微怒,“你別過來了。”

“我不過來怎麽抱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