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遠遠風(18)(第2/4頁)

汪鹽去門口穿鞋,她平時在屋裏穿的一雙棉鞋,幹脆決定穿出門了。然後慢悠悠回擊身後人,“你可以讓老姚回來,我也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

“征信差的人,寸步難行。”

汪鹽換了套穿著,沒了高跟鞋,站在孫施惠跟前,平白矮了一截。她再想說什麽的時候,孫施惠已經拉她出門了。

烏洞洞的樓道裏,有聲音問她,“腳還疼嗎?”

“疼你要背我下去?”

“如果我想摔死的話。”

汪鹽在黑暗裏狠狠白他一眼。

幾秒後,再聽到他說,“下了這層樓,等有光再說。”

真到了有光的這一層,孫施惠當真要背她,汪鹽卻不要了。一是她腳沒那麽疼,二是……她不習慣有人這麽假惺惺的好。

“你背我遠沒有我自己走得快。”

*

二人打車回到汪家父母住處,外頭已經夜裏十一點多了。

孫施惠敲門的動靜都沒到三下,汪敏行就來應門了。

老汪打開門的那一刻,面色很復雜。怒其不爭之意溢於言表。

二人進門後,才發現陳茵大當家一身棉襖棉褲坐在沙發上,頭發稍稍地攏了攏,離蓬頭垢面也沒差多少的。要知道孫施惠上回來,陳茵是把家裏歸置再歸置,自己打扮又打扮,甚至嫌棄汪鹽不好好收拾自己。

沙發上的人投一眼大半夜折騰過來的兩個人,上回招待施惠的什麽好顏色好口吻全沒了,只問他們,“電話裏說的結婚是怎麽回事,鹽鹽,我跟你講啊,帶著身子的結婚,我說什麽都不肯的啊!”

汪鹽聽了自己都嚇一跳,她不敢相信媽媽說話這麽直白。“帶什麽身子啊,你要不要想象力這麽豐富!”

“那好端端地怎麽一下子就要結婚的呀。”陳茵原本翹著二郎腿的,聽汪鹽這麽反駁,一顆懸著的心掉下來,也換了個坐姿,身子朝向他們,隨即看著孫施惠,“施惠,你說!”

孫施惠眼看著汪鹽從他身邊走開,回自己房裏了,留他一人面對著廳裏兩個棘手的長輩。

孫施惠頭一反應卻不是急,也不是陳情狀,而是……師母對晚上那茬並沒有喋喋不休地要來掰扯,也沒有覺得他們提結婚很荒唐,師母問話的重心在於怎麽一下子都到這一步了。

原本應該緩緩而治的意思。

於是,孫施惠自己厚著臉皮找位置坐下了。上來先不說結婚的事,“師母,我知道您今天氣得不輕,爺爺那裏也是,席沒散,就把瑯華捉過去訓了一通。瑯華你也知道的,嘴上沒個把門的,但待爺爺還是孝順的,回頭,特護和家庭醫生過來的時候,她自己倒先偷偷抹眼淚了。”

陳茵聽施惠這麽說,嚇了一跳,“那爺爺……”

“沒什麽大礙。一切都很平穩……師母您千萬放心。只是爺爺覺得叫你們今天面上掛不住了。”

陳茵這頭,她沒走出孫家其實已經後悔了。正如汪敏行說的那樣,你看看你那個機關槍的嘴,饒過誰。她個瑯華,你還不知道她的脾氣,被孫開祥寵得沒邊了。她說幾句風波話,就點石成金了?

你說瑯華一口唾沫一口釘的,你自己呢,好到哪裏去。施惠那麽個性子的人,都再三地追著你賠不是,你倒好,把人家沒爹沒媽都拿出來說了,你就不傷人了。

要我說,你和瑯華啊,正好湊一對。這種一點虧都不能吃不能讓的性子,誰因為你們倆結個親家,那才是難長久了。

陳茵向來在家裏作主慣了的。汪敏行也事事讓著她,她更年期脾氣差,老汪甚至哄著女兒一齊讓著她,說這讓著讓著倒把你慣壞了。

就問你,你辦個大事,迎面碰上個客人說走就要走,一點顏面都不顧了,你怎麽想?

陳茵被老汪這麽一說,哪還有底氣叫嚷啊。回來的路上一路沒說話,到家了,沒話找話同老汪說,她就是氣不過瑯華看輕他們鹽鹽。

汪敏行怪她識不清,聰明反被聰明誤,“她瑯華不過使小性子。大是大非上過得去就行了,你哪回看他們孫家拿大主的是她的。”

“就單望望老爺子請客這事上,是誰在掌舵拿大方向啊。”

是施惠。這一點陳茵狠曉得。

汪敏行再出聲,“從前多少回我不談了,就這一回,這小子能這麽沉得住氣,哪怕我們執意要走,他也丁點顏色沒露,倒讓我刮目相看了。”

“辦事情就得這樣,大方向大策略上不亂。多碰上你和瑯華這樣的幾個,哼,什麽事都別辦了,光扯頭發了。”

汪敏行就是這樣的性格,小事由著妻子胡鬧。大事上,倘若有什麽不對的,他一錘定音,也不準妻子反駁。

陳茵眼見著老汪真的動氣了,怪她和瑯華都不好,使小性子,不看什麽場合,眼裏沒主家辦事的情分。想著緩和幾句,就逗老汪,“這麽說,你又中意施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