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非著名畫手丁漢白。

光從門上雕刻的縫隙透進, 將丁漢白噙笑的樣子照得更顯理直氣壯。他隔著一團棉被擠壓紀慎語, 不答應便不走,鐵了心要討個甜頭。

紀慎語還提著零食袋子, 因此連惱羞成怒的底氣都沒有。“你別鬧我了。”他只能這麽說, 說了也像沒說, “我幫你澆花、洗衣服,幹什麽活兒都行, 你饒了我。”

丁漢白還沒回應, 外面一陣高跟鞋的聲音,是姜采薇來叫他們吃飯。他覺出紀慎語身體繃緊, 逼道:“你不答應?那我喊小姨過來, 我可不怕別人知道。”

紀慎語慌張搖頭, 擡手捂住丁漢白的嘴,等手心被丁漢白的薄唇輕輕蹭著,他又進退兩難。姜采薇納悶兒地喊:“你們在不在啊?”

紀慎語硬著頭皮:“小姨,我收拾完書包馬上去。”

姜采薇又問:“漢白呢?姐夫說他上午就從店裏走了。”

嘴巴被松開, 丁漢白回:“我幫他收拾好一塊兒過去。”再低頭, 見紀慎語垂著兩手, 棉被緩緩朝下墜落。他撈起一揚,將二人罩在被子之下,說:“我在六中門口守了一天。”

他最會攻心,又說:“生怕萬一地震,你跑不出來。”

紀慎語心頭一緊,感動嗎?那是自然。幸福嗎?甚至想在這黑漆漆的被子下抱住丁漢白。但他不能回應, 那層喜歡的意思挑破之後,他除了躲避就沒別的法子了。

丁漢白靠近貼住對方:“你想磨死我嗎?一天天的就知道負隅頑抗,就不能乖乖地屈從一把?”碰到紀慎語的手,卸掉袋子,抓起放在自己腮邊,“親我一下,算我逼你的,不代表你喜歡我,還不行嗎?”

紀慎語悶得呼吸困難,心臟撲騰個不停。

真的要親丁漢白嗎?可以嗎?

親這一下之後又算什麽?

他著了魔般仰面湊上去,捧住丁漢白的臉頰,輕而快,小雞啄米般親了一口。零食撒了滿地,奶糖、巧克力、蘿蔔絲……驟然被抱緊,沒來得及離開的嘴唇被噙住,丁漢白似狂風暴雨吞噬著他。

他被哄得中了計,像撞樹的兔子那麽傻。可兔子撞得痛,而他得到的懷抱那樣溫暖。

丁漢白浪子行徑,抱著紀慎語粗蠻索取,那柔軟的雙唇他一早碰過,當時指尖發麻,現在心腦都興奮到麻痹。麥麗素很甜,紀慎語的嘴唇也是甜的,舔舐入口,撬開白牙冒犯舌頭,他大手按著紀慎語的後腦,吻了個昏天黑地。

……久久才發覺,紀慎語沒有掙紮反抗。

“珍珠……”丁漢白喘著粗氣,“為什麽不推開我?”

數十情緒,百般無奈,紀慎語竟拱在他頸邊,竭力捶打他肩膀。不叫他問,在這片刻中心照不宣,在這兩難的境地裏偷一寸松快,什麽都別問。

逼到這份上,也耍了流氓,他死死抱住對方,輕輕地哄。被子終於滑落,破門一角鉆進冷冷的風,可他熱如燒紅的鐵,未叫對方的痛苦情態澆熄冷卻一分。

丁漢白撿一顆巧克力,剝開金箔紙,挨住紀慎語的嘴唇往裏喂。親人家的時候蠻力無邊,這會兒喂個吃的小心翼翼。他說:“不管糖好吃還是巧克力好吃,以後只吃我給你的,我管飽。”

紀慎語含著巧克力球去前院吃飯,腫著嘴,愣著眼,在桌下被那渾蛋勾住腳腕。

晚上看電視時砸核桃,丁漢白嫌慢,抓過一把挨個用手捏,一下一個。他們這行,手部的力量不容小覷,結繭的指腹扒拉硬殼也不覺得疼,很快剝好一碟。

丁延壽問:“慎語呢?念書那麽累,叫他來吃核桃補補腦。”

紀慎語哪兒敢待,面對師父師母能要他的命,一早溜沒影了。丁漢白說:“期末考試提前了,忙著復習呢。”一碟又一碟,他給對方攢了許多。

待到周末,同樣考完放假的姜廷恩來玩兒,五個師兄弟湊齊在機器房。操作台上擺著石料,除卻丁漢白,其他人各一塊,要開會討論怎麽雕、雕什麽。

姜廷恩小聲說:“我這次考得不賴,我爸獎勵我零花錢了。”

紀慎語分享喜悅:“我又考了第一,師父也特別高興。”

姜廷恩頓時開心減半,人比人氣死人,一想到紀慎語沒那麽多零花錢,又得到平衡。“要不你改天去我家看書吧?”他聲音低得像特務接頭,“我請同學吃飯才借來,咱們一起看。”

紀慎語一聽書便有興趣,問:“你不能拿來嗎?我突然去你家不禮貌吧?”

這時丁可愈從旁邊湊來,揭穿道:“傻師弟,你以為他帶你看《革命詩抄》啊?他那是不敢帶出來的彩色書刊。”

他們聊得火熱,紀慎語夾在中間聽那倆人吵架,音量漸高,丁漢白皺眉掃來又嚇得他們立刻坐好。“廢話那麽多,正事兒屁都不放。”丁漢白說,“老三,你雕什麽?”

他哪有師哥的樣子,儼然是師父德行。挨個問一遍,挑三揀四冷嘲熱諷,輪到最後的五師弟,卻溫柔頓生:“慎語,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