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他停下問:“你還有事?”

陸準捉他手臂:“二哥,你不許太器重招來的大弟子。”

容落雲頗覺莫名:“為何?”

陸準支吾道:“我當初也是大弟子,你提拔我做了宮主,倘若招來一個頂好的……會取代我嗎?”他模樣哀切,並摻雜一絲羞恥,“我不怕被取代宮主之位,怕你不對我最好了。”

難怪一早跑來,說東講西跟進跟出,原是擔憂這些。容落雲拍拍對方肩膀:“老三,我拿你當親弟弟,誰也取代不了,老四也無法。”

陸準定定地看著容落雲,認真點頭。“那我去啦……”他邊說邊退,怕容落雲反悔一般,“二哥,你莫要騙我,我以後聽話。”

容落雲望著對方走遠,失笑半晌。

招募榜一經張貼便引人無數,城門前摩肩接踵,議論之聲不絕。那“賞金千兩”極具誘惑,除卻好爭高低的江湖人,連尋常百姓也躍躍欲試。

遠處,一對主仆好奇張望,正是霍臨風與杜錚。杜錚遙指:“少爺,大家在議論何事?莫非貼了你派遣此地的通知?”

霍臨風半信半疑,大步流星前去,及至榜前終於看清。“比武招人?”他眼眸忽亮,既入江湖當然要與高手過招,這不正是天賜良機?再往下,賞金千兩,那房費也能還清了?

從前在塞北守著父親、敵得過兄長,霍臨風自以為出類拔萃。他實在想試試,身處蕓蕓眾生間,他霍氏一門究竟多少斤兩。

看罷,霍臨風搭著小廝回客棧,未料客棧外列著一隊人,樓中一道湖藍身影正與掌櫃交談,分明是陸準。杜錚大驚:“少爺,他是不是來抓你還錢的?”

霍臨風氣定神閑入門去,腳步沉穩,內力迫得陸準回頭。二人目光交匯,陸準率先轉回去:“掌櫃,我要定五日流水席宴請江湖豪傑,備足好酒。”

霍臨風暗道,折損四千兩還如斯大方,這小財神果然闊綽。恰逢陸準說完轉身,對上他,端詳後移開眼,對一名弟子吩咐:“回去通知三位宮主,過來晌午宴席。”

榜已貼,台正搭,不凡宮大擺流水席,誠意十足。再加上四位宮主親自待客,消息必定傳播飛快。

霍臨風在一旁聽著,想的卻是……容落雲晌午要來?

那晚縹緲一窺,至今無法確定,難道今日便能證實?

整間客棧忙翻了天,霍臨風與杜錚露面許久,掌櫃都沒顧上討要房費。“少爺,”回到房中,杜錚迫不及待地問,“咱們中午能吃流水席嗎?”

堂堂小侯爺,淪落到吃賊匪的宴席,偏生霍臨風一臉得意:“不單要吃不凡宮的流水席,還要贏不凡宮的千兩賞金。”

說罷一擡頭,似見窗外白鴿飛過。

那是只信鴿,振翅千余裏,撲入西乾嶺朝著東南方向。飛過高墻,掠過屋院,終於盤旋至後方山腳。烏溜溜眼珠一轉,沖著白果樹下的人急急飛去,發出一聲輕啼。

容落雲探出食指接好,笑問:“豆子,長安太滋潤了,你還知道回來?”拆下鴿腳信條,他將小東西拋飛,展開看字。

——觀風不動,兩不相幹。

容落雲心中有了計較,此時弟子來報,叫他前去赴宴。“曉得了,備馬。”他吩咐,而後進屋更衣,將紙條在盆中燃了。

城內喧囂,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客棧前的街堵得水泄不通。容落雲騎馬而來,料到般,徑直換路從後門入了客棧。

“二哥,叫我好等!”刁玉良不知從哪兒冒出,為他牽馬拴韁,拽著他急急往裏走。一進大堂,座無虛席杯籌交錯,段懷恪與人鬥酒,陸準舉著彎刀與掌櫃算賬。

刁玉良說:“二哥,你來晚了,不到晌午席便開了,人來人往更換了三撥。”

容落雲環顧一遭,吵嚷不堪無從落腳,他尋到樓梯,欲上樓擇處凈地。

登上七八階,一拐角,狹窄無風頗覺悶熱,卻也摒除些雜音。他低著頭,忽然一對靴尖兒闖入視野,下一刻額角撞上肩頭,他的肩頭蹭了對方胸膛。

容落雲退下一階,擡首微怔。面前此人身姿挺拔,劍眉之下一雙淩厲且不羈的深邃眼眸,目光卻又坦蕩真誠,難掩一股子倨傲神氣。

無獨有偶,對方看清是他,也一臉怔怔。

踏破鐵鞋無覓處,霍臨風定神,高大身軀擋著人家的去路,還站高一階,得個俯視對方的姿態。他想,眼前這活生生的……便是容落雲嗎?

於是他問:“抱歉沖撞,你無礙罷?”

容落雲眼睫忽閃,回了神:“無妨,讓讓。”

霍臨風卻堵著不動:“樓上尋不到空位,你不必上去了。”

容落雲說:“樓下也滿著,你也不必下去了。”

霍臨風抿唇藏匿一絲歡愉,腦中仍想,這究竟是不是容落雲?他輕咳一聲,故意道:“我不吃席,聽聞不凡宮的二宮主青面獠牙,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