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葉迦瀾(十三)(第2/3頁)

“……那……”

許顏打斷她:“你還小,以後會慢慢懂得。”

說到這裏,許顏語重心長地說:“無論如何,你只要記得,媽媽愛你。”

許盼夏不喜歡被人說小,畢竟她現在已經是具備成熟思維的高中生了。

雖然才讀高一。

可高中生和初中生聽起來就很不一樣,她身邊有戀愛苗頭的同學們比初中時候更多,而且也不像初中生那樣過家家樣式的“戀愛”,高中生的懵懂情愫好像噼裏啪啦突然開出來的桃花,青春多美好啊,春天多美,你壓、再用力壓——能壓得住少男少女們的心嗎?你能壓著所有的春草不許生、嫩芽不許長、花兒不許開嗎?

就像許盼夏,也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看葉迦瀾。

她起初並沒有注意到這點特質,倆人不在同一個班,平時基本沒有交集,僅有的、有可能的相遇,也不過是課間去衛生間、以及葉迦瀾交作業、發作業的時候。

許盼夏忽然開始期盼著上英語課,每天早上,值日生都會用黑板擦小心翼翼地擦著黑板右下角粉筆格子裏的字,擦幹凈了,再寫今天的課程,順著往下,語數政英,物史生地……等全寫完了,再用粉筆將格子重新描一遍。

從走進教室、看到黑板上粉筆字的那瞬間起,還沒開始早讀,許盼夏就忐忑地等待英語課的到來。

就像拆盲盒,她不知道這次葉迦瀾會不會來他們教室送英語老師的書和備課本、作業,倘若他不來,這節英語課都會變得失去樂趣,倘若他來,那麽英語老師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都能讓一個動力滿滿的少女記在心中。

許盼夏上廁所的次數也多了,經過葉迦瀾他們班的時候,她會假裝不經意地捋一下馬尾,順勢轉臉悄悄看一眼玻璃窗——葉迦瀾的位置也靠窗,在偏後的地方。不過倒不是因為他成績不好,而是純粹的個子太高,他在盡量不影響其他同學。

兩堂課之間去一趟廁所,而英語課屬於每天都有的課程。運氣好的話,一天之中,在教學樓中,許盼夏能悄悄看他三次。

更多的相處還是在放學後,葉迦瀾肩膀上倆包,一個自己的,另一個是許盼夏的,跟她並排走。下雪時,葉迦瀾還會順手拽著她的帽子,防止在南方長大的她滑倒。

等地上的雪越積越厚,寒假也悄悄到了。

許顏收拾好行李,要自己回杭州一趟——不帶許盼夏。

“為什麽?”許盼夏震聲,“為什麽不帶我一塊兒回去?”

“培養你獨立意識嘛,”許顏不以為意,低頭看到許盼夏委屈的一張臉,又大笑,心疼地揉一揉女兒的腦袋,放緩聲音,“那邊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帶著你做什麽?天天和我在酒店裏吃住,不耽誤你學習?我都給你報好補習班了,下周天就開課,和你迦瀾哥哥一塊兒……”

許盼夏舉起手,是個投降的姿態:“可是我好想你。”

“媽媽也舍不得你,”許顏摸著女兒的臉,她溫柔地說,“但你總會長大,總會離開媽媽一個人生活,不是嗎?”

許盼夏不喜歡媽媽這話裏的語氣,好像她這次就會一去不復返。

她不喜歡分別。

她悶聲:“你一個人回去嗎?”

“那還有假?”許顏捧著女兒的臉,親親她額頭,“聽話,啊。”

聽話。

其實許顏很少教育孩子有這個品質,她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母親,也不想讓許盼夏做一個傳統意義上的乖乖女。但偏偏事情就是這樣,被家長一直吼著要聽話的孩子,性格和脾氣往往都比較叛逆;而從沒有被教育“聽話”這種思想的孩子,卻會格外地理解、認可父母。

許盼夏就是如此。

她沒有被教育“懂事”“聽話”,但在她人生前十八年中,她一直都恪守著這兩個特質。

但這並不意味著,如今已經在讀大二的許盼夏,還會繼續遵守。

北京的冬天很冷。

有了去年的經驗,今年的許盼夏在付暖氣費時毫不吝嗇——不過中介查詢後告訴她,和她合租的葉迦瀾已經付過了。

對方還預付了水電費,到時候多退少補。

許盼夏說了聲謝謝。

如今的她無法再用單純的“哥哥”或者“暗戀對象”來定義葉迦瀾,尤其是在高考後的那件事後,許盼夏甚至患上對焰火敏感的一種病,每次看到焰火綻放、聽到焰火噼裏啪啦的聲音後,她都會忍不住地打冷顫、順著脊椎從後腦勺一直傳遞到尾椎骨的酥麻。

也正因此,縱使遊玩清單上有“去迪士尼看煙花”這個選項,許盼夏也遲遲沒有付諸於行動。

許盼夏把杯子輕輕放在桌子上。

她正發呆,沒留神聽見身後門響,轉身就看見葉迦瀾。後者剛從衛生間出來,上半身搭了條浴巾,下半身是條睡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