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4頁)

也許和自己小時候會更像。

母親,哦不……菲莉女士面對那個孩子時,會不會偶爾想起他?輿水憐心想。

“你會想起我嗎?”

他笑了起來。

萬幸的是菲莉因為愧疚和混亂的情緒並沒有看向輿水憐,否則會看到他此刻難看得不行的笑容。

“我會,我曾經每個日夜每個時分都在思念你!”

菲莉的手肘用力的撞在了桌沿,她卻毫不在乎。

她說著說著,聲音又弱了下去,“……哪怕是在我看見我現在的孩子時,我甚至……還會想起你……”

怎麽不會呢?

“看到冬天降溫的天氣預報時,我會想著他有沒有暖和的衣服穿……吃著自己盤子裏的食物就會忽然開始掉眼淚,因為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裏,在吃什麽……”

“生活中的每一個時分,每一個事件,都變成了我思念你的契機,我人生的時鐘在那一刻已然停擺,直到遇到現在的丈夫,我才重新開始走動。”

至此,她氣氛已經推至高潮,她終於有了勇氣問出了自己想問的那個問題——

“你現在過得怎麽樣……我的孩子……?”

“我……”

輿水憐想,他時而品嘗著少量又珍貴的幸福,時而又忍受著地獄般的酷刑。

他過得不能說全好,也不能說全壞。

可還未等他斟酌好語言,隔壁就傳來孩子的喊叫聲,和吵架聲。

菲莉卻像是被戳破的氣球那般,砰地給出了劇烈地反應,她倏地起身,把椅子都給撞倒了。

門外,貝爾摩德問道:“發生什麽了?”

輿水憐看著面前小腿還在微微發抖的菲莉、他的母親。

他平靜地對貝爾摩德說:“沒什麽,只是椅子碰倒了。”

下一秒,菲莉捉住自己的裙角,雙膝跪地,兩只手死死捉住了輿水憐的手。

那一刻他本可以避開,卻最終沒有抽出自己的手。

菲莉女士那雙如湖泊般的藍眼睛注視著輿水憐,她脫口而出:“求、求求你,放過我們……放了我和我的家人吧。如果你有什麽不滿,盡管找我就是了……是我不好,弄丟了你……是我不好……”

她以為自己是來報復她的,是嗎?

可他也不是自願要來的。

為什麽沒有人聽聽他的聲音呢?

如今,他的母親死死地攥著他的手,只是悲切的、憂郁的、像面對一個無法抗拒的敵人那樣進行祈求,祈求他放過自己。

看來,她其實也沒那麽想聽自己說自己的經歷,輿水憐想。

她現在的兒子一哭,她就忍不住了。

這很正常,畢竟那邊才是她真正的家庭,自己只是一個忽然冒出來的孤魂野鬼,只有死著和失蹤著的時候,才是菲莉心中值得她疼愛和懷念的那個“天使般的好孩子”。

而不是現在這樣,和一群違法分子跑到她家裏,破壞她寶貴的寧靜生活。

從這一刻起,他已經是菲莉和她想守護的這個家的敵人了。

輿水憐後知後覺的發現一個問題: ……那菲莉剛才說的那些她是如何思念自己的話,是真的嗎?

會不會是為了讓自己心軟所打的感情牌?

這個想法一出來,輿水憐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發現自己竟有這麽惡毒的去揣摩他人的時候。

輿水憐嘆了口氣,將手從女人的手中抽出來,他站起身,將倒在地上的椅子重新放好, “坐下吧,我不是來報復你的。”

菲莉怔怔地看著少年的背影。

原來他已經到這個年紀了……菲莉恍惚間想到。

他看起來並不壯實,和同齡的男孩相比他甚至能用瘦小來形容,個子也不算高,臉龐算是很稚氣的那種。

可是這個孩子已經過著和自己想象中的“普通生活”所脫軌的另一種生活了。

他到底是如何度過這十幾年的?

菲莉回過身來已經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她這時才想起自己被委托的任務是什麽。

她用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說道:“他們……那些人讓我說服你答應調職,否則就將我們一家四口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女人雙目無神地喃喃道:“我說過沖著我一個人來就好,他們卻說不行,他們說你的家庭怎麽能和你分開……可是,可是陽介才六歲,他明年才去上小學,他期待了那麽久……月子的事業也剛剛有了起色,年底她的巡回演唱會就要開始……”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新家庭,菲莉又拔高了聲音開始央求:“求求你……算我求求你……”

輿水憐忽然感覺有些疲憊了。

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幹脆是被拋棄的,希望對方根本不要愛過自己,否則他也不會如此痛苦了。

菲莉好不容易從丟失一個孩子的痛苦中走了出來,有了新的家庭,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和愛他的丈夫,她現在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