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3頁)

貝爾摩德身穿一身薄荷綠的修身西裝,脖子上還垂著一條散開的絲巾,看上面的圖案,應該是某個奢侈品品牌的。

她轉過頭來,習慣性地揚起下巴,用她最慣用的那個角度看人。

“——下午好,兩位。”

感受到了貝爾摩德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輿水憐也微微頷首,“……下午好。”

和上次見面相比,貝爾摩德今天顯得有些……不那麽輕松。

不妙的預感升了起來。

“真是意外啊。”

降谷零反手關了門,他看向愜意地坐在沙發上翹著腿的女人,試圖尋找話題的切入點,“最近明明人手嚴重不足,讓三個人來完成這種簡單的任務,是不是有些浪費?”

氤氳的煙繚繞在貝爾摩德面前,她滅了手中那支煙,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副手銬。

在看到那雙手銬時,輿水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這是身體帶來的本能反應。

捕捉到他的小動作,貝爾摩德維持住表情,走到了二人面前。

“任務只需要你們兩個人。”她說話時的聲調起伏格外好聽,但帶來的不算是好消息,“我來這裏是有別的工作要做。”

降谷零見到貝爾摩德的視線緩緩移到泰斯卡臉上,她說:“’既然身體已經養好了,先前落下的懲罰也該補上一部分了,如果不能一視同仁,會讓其他成員心生不滿’——這是朗姆讓我傳達的命令。”

對這件事早有預料的輿水憐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疼痛這種東西無法真正的摧毀掉他,只要他沒有被完全摧毀,那就不可怕,他想。

零碎的記憶中,偶爾能翻找出貝爾摩德神情冷淡地站在旁邊觀看泰斯卡受罰的場景,但都是轉瞬即逝的碎片。

貝爾摩德點著煙站在不遠處,自始至終都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

等到行刑結束,所有人都散場後,她才會上前帶上泰斯卡“回家”。

貝爾摩德給他吃的,給他住的地方,帶他去治療,但她從不指望從泰斯卡那裏得到什麽回應,一切流程走下來往往像在上演一場家庭倫理默劇。

甚至他們一年半載見不了幾次面。

但每次見面,走下來幾乎都是這麽一套乏味的程序。

現在回想起來,輿水憐覺得貝爾摩德也許是在“泰斯卡”身上尋找什麽,又或者是在他身上投射了某種感情,但全都是自說自話——畢竟泰斯卡從來不會回應她人。

這邊還在僵持著。

貝爾摩德將手銬遞給了降谷零,但降谷零沒有立刻接下。

他知道一旦將這燙手山芋接下,後面會發生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貝爾摩德看起來就像摒棄了感情的怪物,她讓自己的笑容勾得更顯眼一些,好像對她來說這也是種安全行為。

“波本,朗姆交代說懲罰泰斯卡這件事就讓你來辦,至於懲罰的方式他也已經選好了。”

波本的聲音不含感情,“那你的工作呢,貝爾摩德?只是來傳個話嗎?”

貝爾摩德煩躁地從口袋裏取出手銬的鑰匙,在他們面前晃了晃,說道:“我的工作,就是監督你們完成這次懲罰……以及,避免你不小心失手殺了泰斯卡。”

“……放心,為了不影響泰斯卡接下來的工作,只是輕松的懲罰。”

失手殺了泰斯卡?

輕松的懲罰?

這兩句話放在一起的矛盾簡直可笑。

降谷零一點也不想知道貝爾摩德口中需要他來對泰斯卡實施的懲罰是什麽。

他插在褲子口袋裏的那只手的手指按著自己的大腿,臉上還要保持一貫從容的微笑。

……原來朗姆在這裏等著他們。

朗姆大概是已經對無邊無際的猜疑感到心煩了。

這是陽謀,也是明晃晃的離間。

如果泰斯卡和波本有不可告人的關系,那這就是讓他們關系崩塌的導火索。

如果他們之間清清白白,不存在任何包庇關系,那這只是一次常見的懲罰,最多演化成兩個人之間的私怨——對上面來說,組織成員之間有私願又如何,只要不影響做事就行。

站在朗姆的角度,怎麽看都不虧。

波本不是沒有幹過這些工作,但他能調整好自己心態的很大原因,是因為那些受刑者都是陌生人,或者本就滿身罪惡的人,他至少能給自己一個緩沖的余地,給自己的行為找出成百上千種角度進行自欺欺人。

但泰斯卡不一樣。

泰斯卡不是一個閉眼睡一覺就能拋之腦後的陌生人,他已經和自己的命運相交,哪怕他們不是朋友,也是其他深刻的關系,降谷零找不到能像往常那樣自欺欺人的角度來說服自己。

在組織裏,泰斯卡和他是守護同一個秘密的共犯,他們截然不同,卻又有些相似。

在這個前提下,泰斯卡就像是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