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件事,黎纖也知道了。

吃完飯後兩人在房裏談了下心。

她問文征:“你要幫張寄嗎?”

文征前幾天過得都有點不在狀態,現在才好點。

看手機上邊還有張寄他爸發來的關心短信,又是說家裏怎麽樣了,要他們別忙,抽空可以回家吃個飯。她不知道怎麽面對長輩,消息都沒回。

文征問:“你覺得,這件事的真實可能性有多大?”

黎纖說:“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可能確實是壞心人搞事捕風捉影,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文征道:“所以我幫不幫的也沒多大關系。畢竟是他的事,我又不是什麽有權有勢的人,能幫著什麽呢,頂多旁邊看著等他怎麽處理,處理得好倒行,處理不好,那真什麽也別想了。”

黎纖了解文征性子,她重這段感情的,但對方要真是犯原則性錯誤,那這輩子也別有可能了。

她問:“那你舍得嗎。”

“也許吧,我現在也不知道。”

“他是和老師一起吃飯,還是晚上一起出來?他看著也不像那種沒有道德的狡詐的人,怎麽就疏忽成這樣,本來要去北京的科研團隊了是吧,那捅了婁子,都別想咯。”

文征撐著胳膊望小台燈出神。

黎纖又說:“你和張寄高中關系就很好吧,那我就好奇了,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到現在好像滿打滿算也有七年了?”

“嗯。”文征輕聲應。

她跟黎纖好好說了。

聊了下她和張寄。

他們是什麽時候認識,又是什麽時候在一起。

文征說:“高中是一個學校的,那時候確實只是好朋友。是同學,他母親生病,我跟他在醫院認識的,想不到吧。”

文征好好回憶了一下他們曾經。

說起來還挺美好的,或許每個人高中時代都是這樣,沒什麽特別不好的回憶,有的就是枯燥的課本,等著下課的最後五分鐘,大課間去小賣部碰到喜歡的男生稍微加速一點的心跳。

文征過去沒有喜歡的人。

張寄可不算,他們高中大學前期就是普通同學。

她這人對感情有點遲鈍,不喜歡交集,不愛講話,列表圈子永遠固定在那麽匱乏的幾個人之中。

沒什麽朋友。

張寄還有點死皮賴臉,老加她。

那時候文征只對學習感興趣。

大一她有些好奇人體工學,順帶著又延伸到對人體感官反應產生好奇。

她關注過一個話題:[微醺時接吻是什麽感覺?]

當人體溫度過低時產生“熱閃”反應,渾身發熱,聽說會很想親吻,可她是好學生,她從沒跟人親吻過,還蠻好奇的。

她甚至問過張寄有關微醺這個問題,當時大家都青澀,她記得她提出這個疑問時對方詫異的眼神,不敢置信。

“再然後呢?”黎纖興趣上來了。

文征回憶著,輕聲說:“我也只是無聊提起來問問,不是對誰有那個想法,再然後……”

眼神忽然輕微變了變,像是眼前的畫面忽然插播成另一個,她眼底的色彩也變了。

再然後,是她怎麽樣也不願回想的。

一切的開端。

宋南津當時回國了一段時間,忙於交際,在名利場所周旋肆意。

她對這位宋家哥哥不熟悉,只知道他應該對自己沒什麽好印象,不敢講話。

他是職場新貴,做什麽都儒雅謙和的成熟人士。

她還在研究白酒和啤酒的區別時,宋南津在飯局上跟人觥籌交錯,遊刃有余。

他熟知柏圖斯酒莊的佳釀特性時,而她還在為便利店買了一罐啤酒而沾沾自喜。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

她只是一個年幼喪母靠人資助的窮學生,內斂貧瘠,無話可講。在宋家他們也不熟,他們雖擡頭不見低頭見,但基本宋南津也不怎麽會跟她講話,畢竟她覺得代溝應該比什麽都令人喪失交流欲望。

可偏偏那天。

意外場景,酒精導致,情緒上頭。

本來只是一個設想,不知道怎麽鬼使神差的,就說了那麽一句話。

也無妨。

宋南津討厭她,又怎麽會對她過多關注,頂多看神經病一樣看她。

偏偏,不是那種反應。

不是她預想中該有的冷淡反應,又或者是對她這人有什麽意見的,他的態度出人意料的好,什麽都跟她幻想的不同,就像她只是給予了他一點熱水,他卻朝她傾泄過來所有浪潮。

天雷勾地火,酒精泡空氣。

有種溺斃的窒息感一輩子忘不了。

像喉管被勒住,人在至死和極樂之間反復。

她被他摁到墻上,背對著,他從她的耳朵親到後背。

“沒什麽。”思緒忽然中止,文征手指有點發麻,遏止了這一發不可收拾的思想。

“然後就和他探討。那時候還挺單純的,真沒什麽想法,我和他只是朋友,大學也是,可能一開始沒想談戀愛,後來想法又變了,覺得這輩子找一個適合的人在一起或許也不錯。就這樣才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