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征有個大學時交的男朋友叫張寄。

他們高中認識,大四的時候確認關系,到現在文征出來工作,已經一年多。

嗯,說是男友,其實這一年現在各自忙碌奔波,老難得聯系一次。

當張寄問她以後要不要結婚時,文征怔了下,她沒有什麽親人,也沒有歸屬,如果事業順利未來安康,她的回答當然是。

可她沒想過張寄先一步考去了中科大的研究生。

他們當初大學都是同一個專業的,都有共同一個為國家奮鬥的目標,當最後錄取名額只剩一個時,文征經歷了這輩子第二個艱難抉擇。

她沒有錢,她只是個受資助的窮學生。

她要麽也接著念書,要麽辭去工作,一起北上,可文征沒那麽多想法。

張寄也很優秀,他向她保證未來他研究生畢業進中科院,他們一樣有明亮未來。

所以她選擇了後者,她的工作不是媒體專業對口,她去了電視台,成為了一名新聞工作者。

當時面試官問她:“你的本科專業那麽好,為什麽要來選擇新聞媒體行業?”

文征望著那個嚴肅的HR,稍停一秒,之後回答:“因為想嘗試更多行業,人生還長,也不是學什麽就一定要工作什麽的,想拼一下,記錄下這個世界未向人展露的未知面。”

會失落嗎?

當然,誰不想自己履歷往上再拔尖一點,但說遺憾嗎,也不吧。文征沒條件,當初不讀也有其他原因。

張寄勤懇,踏實,他做事穩妥。他在大三那年失去了他的母親,他這輩子最想的事情就是考上研究生。

文征本來就想大學讀完立馬找工作。

她想,他們兩個能有一個完成理想,也夠了。

她說:“還好,他總是那樣的。”

宋南津說:“想進中科院,個人作風問題應該審得很嚴吧。”

她知道,他在說今年張寄在外開車出事撞了人的事。

那是他們朋友幾個去飯局,張寄喝酒喝多了,他在路上保證了不會喝酒,結果轉頭撞了別人的車,有人受輕傷。

當時對方那車上有某局主任的親戚。

事情難辦,文征第一次硬著頭皮找了宋家的姑母。

其實也就是賠個禮的事,姑母辦得快,畢竟宋家面子誰都想接,說一句話的事。

宋蘭春幫她說了,文征當時臉上燒得很,可她沒想事情傳了上萬公裏,傳到了遠在芝加哥的宋南津耳裏。

“嗯,是,當時是有一些意外。”

“知道,姑母說了,酒駕也不算意外。”

他話說得慢條斯理:“以為你找了個多好的男朋友,研究生一年就出這種事,確實蠻好的。”

她汗都要冒了。宋南津說話就是這樣的,目不斜視,眼神就這樣淡然地看著你,跟他講話,比在辦公室頂著領導壓力十倍還多。

她還是那句:“哥,我當時和姑母承諾了,下次不會出現這種事,這是最後一次。”

“我不會給宋家丟面的。”

其實每次喊宋南津這句哥的時候她都怕他嘴裏蹦出一句:我哪有你這個妹妹?

跟他宋南津攀關系,她現在還能嗎。

而這種話她還真從宋南津嘴裏聽到過。

不是對她,是別人。

那年他回國,家裏開過一次夜間派對,有個他們圈裏的妹子喝多了,趴客廳吧台上就這麽大喇喇地喊宋南津。

那女人說:“南津哥哥,男人分很多種,你猜我覺得你是哪一種?”

大家好奇地洗耳恭聽,說:“什麽呀?”

她說:“愛我的癡情種。”

宋南津沒什麽反應,直接一件外套丟她身上:“我是你再說這些土味情話就要吐的冤種。”

引得周圍人發笑。

那時的他們還沒那麽熟,文征在洗手間裏搓內衣,她在夜讀,趕著洗完澡回房間的,外頭那些聲色就這麽聽見了。

她覺得敢調戲宋南津的人很大膽,也很有性格,起碼別人敢,而且說的話也確實有趣。

她也以為宋南津會給什麽特別沒面子的回答,人就是順坡而下,也出乎你意料。

他從不跟人撕太過,說再難聽的話也是溫文爾雅的,罵人不帶臟字,抽煙不在小孩面前抽,當然,要笑可能也不是真心跟你笑。你以為他不好相處,也不。

畢竟,你要跟他說句喜歡,他還能心不在焉回你句玩笑,那趕緊去領證?

朋友都笑。

他的圈子很廣,人不圓滑幽默,在圈子裏混不開。

可他那份幽默從不是對她。

宋家姑母有個女兒黎纖,人家那才是親的,他親表妹。

她文征不是,她是外人。

在宋南津心裏,她什麽也不是。

宋南津手指擱鍵盤上,淡道:“你不用多次重復這句,我說了,我也沒在意這個。”

文征手指緊了點:“知道,我也是想和您保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