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廉恥七十

常意錯愕了一瞬, 又平靜下來。

沈厭的眼神和她短短地交錯了一瞬,常意莫名連心都軟了下來。

陳路平話也說完了,索性道:“你們倆一個比一個奇葩, 你看這小子這情況,時好時壞的,我是治不了, 我看只有你才能治。”

“我知道的都已經跟你說了, 你們倆該上哪去上哪去,別擋著我開門了。”

他站起來揮動了一下手臂, 推開內間的門。

寧海沛無精打采地在外頭問道:“你們說完啦。”

常意跟上去,在陳路平身後小聲說道:“陳先生,我是有事在身, 專程來請你的, 您若是與先生相識, 為何不願為她醫治呢?”

陳路平冷笑道:“小孩子家家的, 管那麽多做什麽,這是我和沈閔鈺那臭小子的事, 不用你管!他既然不願意本人來,那就說明那丫頭病的還沒多嚴重!”

“等他哪天本人願意來了, 我再考慮!”

常意抿唇回他:“您可能理解錯了意思,我並不是代先生來求醫,而是為養我教我的師娘來求醫, 我是師娘身邊之人, 關切之心絲毫不少, 敢問哪條不滿足先生要求?”

“你倒是伶牙俐齒,這臭小子真是收了個好苗子。不用跟我來這招,誰讓你來的, 咱們都心知肚明,不必再說了。”陳路平用力擲了下袖子,對她的話不屑一顧,轉頭就走了。

沈厭側身一步,他若是想攔下陳路平,只是幾息的事,甚至把陳路平綁回京也不是不行。

常意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動手。若是能以武力脅迫,皇上怕是早就做了,即使能把他綁到京城,手和腦子都是他自己的,他若是不願為唐靈看病,他們也沒轍。

常意心裏沉下來,她剛剛看陳路平一副念舊的模樣,本以為能好說話一點,沒想到陳路平的脾氣這般倔,竟是軟硬不吃。

寧海沛坐在門檻上分了會曬幹的草藥,看她還站在原地,慢吞吞地說道:“沒事,老頭子都這樣,說著話動不動就生氣。他估計是去衙裏了,等會就會回來。”

寧海沛顯然極其習慣陳路平這樣的做派,一臉從容。

常意發現他話裏的異樣:“他去衙門做什麽?”

“賞畫喝茶啊。”寧海沛自然地答道:“他最愛附庸風雅的,醫館裏沒事就去找尤大人喝茶論道。哦,你大概是不知道的,尤大人是我們這的縣令,學問做的很好,最出名的就是一手畫。”

“不,我知道。”常意皺起眉頭。

尤寶全,這個名字不久前還用一種特殊的方式闖進了她的視線裏,她怎麽可能忘。

常意頓了頓,說道:“我們也去拜訪拜訪尤大人。”

寧海沛逐漸瞪圓了眼睛:“你們?小娘子,尤大人也不是什麽人都見的,你們雖然是城裏的貴人,但尤大人不認識你,也未必會接待你。”

“他應當是認識我的,我們之前有過數面之緣。”常意低聲說道。

他在台下末尾,而她在金鑾之上的那種一面之緣。

寧海沛抖了抖簸箕,伸出一只手給她比了個手勢,感嘆:“你連尤大人都認識?那你見了面,可得給我說說好話,讓他以後在長留多罩著我點。”

常意瞥他:“有醫仙罩你還不夠?”

她來長留第一件事,本就應該要讓尤寶全接應,不過因為沈厭耽誤了。

沈厭如今清醒,她自然不必再有什麽顧忌,想做什麽都可以做了,比如證實她的猜想。

沈厭本就是為護衛她而來,對其中這些彎彎繞繞絲毫不感興趣,常意去哪他便去哪。

走之前,常意把自己上次買的那頂鬥笠拿了出來,招了招手,沈厭微愣,彎下腰和她齊平。

常意把那頂鬥笠穩穩蓋在他頭上。說道:“在外頭,還是你比較惹眼,先借你一用,可別招來什麽東西。”

“多謝常大人。”沈厭淡淡回她,突然一只手掀開帽檐上的紗,將常意也攏在了紗裏。

帽檐下的空間狹窄逼仄,沈厭把臉湊過來,輕輕碰了下她的唇。

常意臉上的紅暈一瞬都湧了上來,還不等沈厭更進一步,她就下意識地蹲下一點,靈活地從帽紗下鉆了出來。

她算是明白了,沈厭這人,真是一點禮義廉恥也無,只要不制止他,他就愈發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還在大街上。”

常意輕斥了他一句。

沈厭倒是跟個沒事人一般站在原地,啞聲乖乖道了句好,但一手在帽紗之下,卻若有若無地按住了唇角,似乎是在品味剛剛她的溫度。

常意一路上都不願再搭理他。

兩人到了門口,被衙役攔下。

這衙役倒也不兇,看他們倆說道:“裏頭非衙裏的人,不可再進了。”

常意也不與他廢話,從袖中拿出一塊牌子,與他看了看:“我想見見尤寶全。”

衙役定睛一看,她手裏拿著的一小塊玉牌上刻著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