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青史留名不搶碑文(第2/4頁)

“此戰將領的壯舉自有史書為我們立傳,你的碑文,要寫史書裏不會記錄的人和事。”陳標道,“碑文重寫,文章留下,後人為我立傳的時候好參考。”

陳標捏了捏下巴,得意道:“寫得真不錯,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我還真以為自己能和擴廓帖木兒打得有來有往呢。”

鄧愈等人本來看了這篇文章後很高興。他們的事跡能被刻在石碑上,多有面子!

聽陳標這麽一說,他們撓撓頭,覺得言之有理。

“是啊,咱們以後怎麽也能混得上個單獨的傳記吧?”

“我肯定行,你不一定。”

“軍師就不用愁了,絕對能單獨立傳!”

“史書中有俺們的名字就夠了,這塊碑還是別太吹噓我們。”

“我們就在碑文下面留個名字陪著弟兄們就好。”

將領們樂呵呵同意了陳標的建議,半點不滿都沒有。

朱同若有所思。

他知道不止文人愛名,武人拼命打仗,除了榮華富貴之外,自然也期望自己青史留名。

被刻在石碑上如此光榮的事,將領們在聽了陳標的話之後,說放棄就放棄,絲毫沒有留念,這讓朱同感觸極深。

“是,同必不辱使命!”朱同拱手作揖。

他的禮儀這麽周到,弄得幾個將領挺不好意思。

他們當然也饞封狼居胥燕然勒功,但軍師說得對,他們都是能上史書的人,何必去搶犧牲同袍的名聲?再說了,他們放棄這個“名”,說不定能得到更大的“名”。

這幾人灑脫是灑脫,但放棄此事的原因也不全是因為灑脫。他們都不蠢。

朱同再次撰文的時候,沒有立刻下筆,而是深入士兵之間,詢問他們在戰場上的見聞。

劉璉沒能得到這次撰寫碑文的機會,卻也拿著紙筆跟隨朱同一同記錄,好像要憋個什麽大的東西出來。

陳標沒有好奇。等劉璉想告訴他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

石碑要刻的名字雖然很多,但軍中會寫字、會雕刻的人也很多,完工速度很快。

石碑背後的名字字跡各異,有些歪歪斜斜,完全沒有美感——陳標盡可能讓這個名字背後的英魂相熟的人來為他們寫名字。

陳標經常嘲笑別人迷信,但他有時候也很迷信。

當然,他自己堅決否認。他堅稱,這只是一種儀式感。

當二月來臨,鶯飛草長,河水化凍,百姓們扛著鋤頭出外耕種的時候,石碑立好了。

擴廓帖木兒也一同下葬。

驅逐北元之後,這一片荒地也會種地,原本逃荒的人會回到這個依山傍水的小鎮。元兵的屍骸不能暴露荒野,給百姓帶來麻煩,天熱後還可能引發瘟疫。

一把大火燒盡元兵屍骨後,陳標依照洪武皇帝旨意,與擴廓帖木兒的腦袋和骨灰合葬,不需要千裏迢迢把腦袋運回來,以免腦袋臭了,算是給擴廓帖木兒一個體面。

元軍和擴廓帖木兒也有碑,一個小碑,就在明軍大石碑一旁,上面寫著擴廓帖木兒的名字和生平,以及他們被旁邊明兵擊敗的事跡。

朱元璋得知陳標的做法之後,差點笑出聲。

他都沒想到,自家兒子居然能這麽損,而且損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誰也挑不出來錯。

不侮辱優秀的敵軍將領是吧?你看,我好好安葬了。

我把他們安葬在明軍陣亡將士旁邊,對他們多尊重啊!

標兒啊,你這是為他們立碑,還是拿他們當祭奠陣亡將士的祭品呢?

陳標捶他老爹,直言這是汙蔑。

我陳標是那種表面一套,背地裏一套的小人嗎!

被捶的朱元璋打量了一下陳標,道:“是挺小,還得再長長。這個頭,怎麽比從小吃不飽飯的我還……”

陳標跳起來拳擊朱元璋的額頭,然後轉身就跑:“娘!爹欺負我!”

朱元璋抹了抹腦袋上的紅印子,罵道:“誰欺負誰啊!這混賬小子!”

燕乾十分無語。

待陳標離開後,他才道:“皇上,你在這待了一月了,不回應天嗎?”

主公登基了,人卻不在皇宮,像話?

朱元璋理直氣壯地模樣和叉腰的陳標差不多:“我讀過史書!大部分英明有為的皇帝都不常待在皇宮!我就不能在這避寒嗎!”

燕乾:“……能,當然能。”你是皇帝你說了算,你說來北平避寒,那北平就是避寒的好去處!

朱元璋確實理直氣壯。他雖然幫陳標分擔了大半俗務,自己的事也沒落下,每日折子該批的都批了,該拿去燒火的也立刻燒了,半點沒誤事。

他當皇帝之前要幹什麽事,當皇帝之後也差不多,只是多一些儀式性的事,比如大朝之類。

既然是沒用的儀式,哪有標兒重要?朱元璋就以現在雖然大明已經建立,但天下還未完全平定,把那些純粹禮儀性的東西免了,等天下平定,官員都配齊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