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民心歸服才算歸服

朱元璋並非故意選取元朝皇帝和太子內訌的時候出兵。

原本歷史中,至正二十四年,朱元璋才滅掉陳漢。

朱元璋和陳友諒打成一鍋粥,張士誠、陳友定等南方軍閥偏安一隅,力主北伐的韓宋勢力已經被張士誠消滅。元朝不思南進,讓南方的軍閥們自己相互爭鬥,北方朝堂逐漸安穩。

朝廷裏的人沒事幹之後,皇帝和太子又爭起來了。

在鎮壓紅巾軍中崛起的兩個軍閥,擴廓帖木兒和孛羅帖木兒也相互征伐不休,想要奪得那一人之下的地位。

至正二十四年,皇太子和擴廓帖木兒攻打孛羅帖木兒,七月戰敗。孛羅帖木兒率大軍入京,成為右丞相。

至正二十五年,皇太子和擴廓帖木兒再次攻打孛羅帖木兒,同樣是七月,孛羅帖木兒被皇帝派人刺殺身亡,太子入京。

不過擴廓帖木兒原本以為自己有從龍之功,與皇後謀劃,擁立想要南伐的皇太子為帝,逼迫昏庸的皇帝退位。

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反抗了他父皇這麽久,這時候卻要當一個孝子了。他命令擴廓帖木兒解散兵馬,乖乖回去孝順他的親爹,明明打了勝仗,權力地位比之前還不如,甚至母子二人還被他爹揍。

擴廓帖木兒此時自然和太子反目成仇。若不是元朝變成了北元,兩人都要試圖奪回中原之地,他們倆也不會變成後來的模範君臣,成為明朝的心腹大患。

在這個時空,洪都守城變成了洪都大捷,朱元璋在至正二十三年便輕松擊敗陳漢。

至正二十四年時,朱元璋南進閩廣,取得了節節勝利;又與張士誠簽訂和平盟約,約定一同將矛頭對準元朝。

當徐達率軍南進閩廣的時候,胡大海等朱元璋的部下不斷向西擴展,威脅元軍占領的甘肅山西等地。

擴廓帖木兒和孛羅帖木兒為抵禦明軍進攻,沒空內訌。

直到朱元璋正月要求全面收縮戰線,準備北伐的時候,因常遇春在川蜀打得風風火火,明夏節節敗退,擴廓帖木兒和皇太子愛猷識理達臘以為朱元璋此舉是要入蜀,便趁著這個空隙攻打孛羅帖木兒,試圖回到京城。

這個時代的信息傳遞十分落後。

和現代社會能實時傳遞的信息戰不一樣,這個時代一處軍事行動要傳到另一地耳中,途中時間少則以旬計算,多則以月甚至以年計算。

信息的傳遞甚至不能只看路途遠近。

一方勢力決定奇襲,亂世之中千裏無雞鳴,幾乎不會落入他人眼中。就算落入了普通老百姓眼中,老百姓們也四處逃亡,不可能把消息傳遞出去。

被攻打的城池如果沒人出去傳信求援,那便是死守一年半載都不會有人知道。

若是孤城遠懸與本部勢力之外,可能他們堅守幾十年,朝廷都不一定知道。

唐朝的安西便是如此。

所以古代戰爭多悲壯。這種孤軍奮戰的悲壯,現代人很難想象。

因不可能用實時的消息來決定行動,所以才會有“謀士”這種職業。

謀士的作用就是“廟算”和“預判”。

所謂“廟算”,就是一群文武高層在決定出兵的時候,就在廟堂之上預測這次軍事行動,提前進行軍事安排。其實也算是大型“預判”的一種。

而後軍事調遣行動,將帥和謀士幾乎都是“盲猜”,簡直是一場大型的心理和行為邏輯分析。

因此,有時候在戰爭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結果。

例如現在,朱元璋決定北伐,擴廓帖木兒和皇太子卻猜測朱元璋要入蜀,趁此機會挑起與孛羅帖木兒的決戰時,朱元璋已經提前鎖定了北伐戰爭的勝局。

說“時也命也”也罷,說擴廓帖木兒和元太子略輸一籌也罷,結果已經注定。

其決定不了的,不過是通向這個結果的過程,比如傷亡多少。

陳標故意給元大都留的那一扇城門果然開啟,元大都所有守軍護送皇帝沖出城門,朝著居庸關奔去。

之後就看鄧愈和趙德勝能否攔下逃命的元朝皇帝。

元朝皇帝逃走之後,立刻就有被丟下的大臣開啟城門投降。

陳標在哥哥們的護衛下,以替代徐達的元帥的姿態,執掌“明”字旗進入元大都,接受元朝被丟下的大臣的獻城。

陳標此次已經騎上了和哥哥們一樣的高頭大馬,身著一身銀色鎧甲,腰間別著一支新式短火銃,馬匹一側掛著一把拉力非常一般的長弓,背後背著一杆銀色紅纓長槍,裝備上倒是像個小將了,就是個頭和臉蛋過於稚嫩嬌弱,看上去不倫不類。

他的馬蹄踏過城門口堆積成山的殘破屍骸,馬蹄沾著血,一步一個血色蹄印地走進大都城門,穿越狹窄如迷宮的甕城,踏上了元大都寬廣筆直的官道。

這時候,馬蹄已經不會踏出血印,但血腥味仍舊直沖腦門,熏得陳標眼睛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