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朱元璋出的餿主意

中秋之夜,平章邵榮、參政趙繼祖謀叛被誅。

邵家、趙家女眷子嗣被流放充軍,邵榮麾下部署遣散,分插進其他將軍麾下。

應天府指揮使燕乾因為是邵榮的表弟,也被此案牽連,解職降級,將去洪都陳英麾下聽令,從頭開始幹起。

不過燕乾並未立刻出發。

年後陳標將去洪都看望朱文正和陳英,說要在洪都試用什麽好東西,連朱元璋都不給告訴。

朱元璋縱著陳標賣關子,沒有深究。

李文忠自然要隨陳標同去,給陳標充當護衛隊長。朱元璋又叮囑燕乾,讓燕乾保護好李文忠和陳標。

表兄謀叛,主公卻仍舊這麽信任他,燕乾感激涕零,下定決心誓死保護陳標和李文忠。

李文忠趕緊道:“我就算了,你不用保護我,保護標兒就成!”

朱元璋道:“一起保護。你還沒成家生子呢,等你有了兒子再說。”

李文忠啞口無言。義父這意思怎麽聽上去像是等我有了子嗣,就可以隨便死外面了?

一定是錯覺。

邵榮謀叛被誅一事引起軒然大波。世人多有為邵榮謀不平,認為朱元璋只是為了收攏權力,清理濠州紅巾軍舊部,忌憚邵榮功高蓋主,才冤殺邵榮。

陳標對此事的評價是,無論在什麽時代,都是屁股決定腦袋。

這群人只是為了說朱元璋壞話而說朱元璋壞話。即使今年朱元璋接連遇到三次背叛,又有張士誠和陳友諒虎視眈眈,如此內憂外患下,朱元璋動自己的二把手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這麽明顯的邏輯,他們都閉眼不看。

連自詡洪武皇帝黑的陳標都氣鼓鼓地看不下去,身為“朱元璋吹”的陳國瑞,自然病倒了。

陳標更氣了。他爹真是對朱元璋愛得深沉啊!說不定自己被罵,他爹都不會病倒!

朱元璋過了中秋就感染了風寒。

應天的人都說朱元璋被好兄弟邵榮背叛,悲憤成疾。

大夫說朱元璋連喝了幾日酒,又吹了幾日冷風,把自己作病的。

朱元璋讓大夫閉嘴,改為因憂思過重飲酒過度而生病。

馬秀英擰了帕子敷在朱元璋額頭上,道:“以後少喝點。”

朱元璋心虛道:“嗯。”

馬秀英喂朱元璋喝完藥,看著朱元璋滿臉病容,深深嘆了一口氣。

她回應天後,才知道朱元璋急匆匆回應天府,是處理邵榮謀叛一事。

馬秀英猜測,邵榮此事可能和標兒有一點關系。但朱元璋不說,標兒也不肯說,她就當沒發現。

馬秀英道:“我看他臨走前哭得很厲害,他肯定後悔了,他心裏還是有你。”

朱元璋卻緩緩搖頭:“我問過他後悔沒有,他說他現在肯定後悔了,但若回到當時,他肯定還是會做同樣的事。”

馬秀英沉默了半晌,才嘆氣道:“他倒是耿直。”

朱元璋擡手摸著額頭上的濕帕子,道:“邵榮還說,幫助他聯系張士誠的人,其實不是張士誠的心腹。”

馬秀英挑眉:“哦?不是心腹還這麽賣力?”

朱元璋道:“他們也只是一群在亂世中為自己謀奪更多利益的人。誰能給他們利益,他們就幫誰。豪商、豪強……世家門閥從來沒有消失過,只變得快了些。”

馬秀英聽懂了:“人人都想當世家門閥啊。他們現在選的是張士誠?”

朱元璋道:“陳友諒、張士誠……還有北方的元朝廷,南方的陳友定,還有我這裏,都有。之前有人誘導胡大海的兒子釀酒的事,你還記得嗎?”

馬秀英道:“怎麽不記得?”

她和朱元璋說話的時候,手中還繡著東西,一心二用,十分熟練。

朱元璋道:“胡大海的大兒子那時候就是妥妥的廢物,他哪來的人脈去釀酒賣酒?那時候,就有人盯上咱們啰。”

馬秀英靠在床柱上,盯著手中的繡品道:“我以前跟著義父義母的時候見到過,商人帶著官吏一起做律令不允許,但能得到很多錢的生意,兩者上了同一條船,之後就同舟共濟了。”

朱元璋道:“秀英,這不叫同舟共濟,叫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馬秀英道:“都差不多。”

朱元璋嘀咕:“那差得有點遠。”

馬秀英道:“好吧,那就差得有點遠。這群人啊,想要在新的王朝當達官貴人,就來戰場建功立業啊。怎麽這麽小家子氣?”

朱元璋道:“打仗要拼命,當謀士他們沒本事,還是用錢買地位更容易,富了就貴了,還能隱藏在暗處,主公隨便他們挑選。”

朱元璋譏笑道:“怪不得代代抑商。那張家已經逃了吧?逃了有什麽關系,我知道他們是江浙的富商就成。等我當了皇帝,江浙富商都不準科舉,我看他們怎麽選!”

馬秀英嗤笑:“你就繼續說氣話吧。這氣話我聽聽就罷了,可別被別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