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話一出, 別說衛孟喜驚詫,就是徐良等人也驚詫不已,何菲菲是市長千金況且對這位老人如此恭敬, 那這老者的身份……

徐良和姚永貴對視一眼, 又看了看張繼松,大家都是這麽個神色。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現任金水市何市長,也是從鋼鐵廠調任上去的,他的父親當年據說是在某位大首長跟前當警衛員,後來下到金水市水利局當局長, 一直幹到退休的。

何老局長都要親自登門拜訪的老者, 莫非是……

大家都是場面人,知道這種事情看破即可,不能說破, 於是紛紛起身請老者入座。

就連張勁松也拖開自己身旁的凳子,姚永貴識趣的站到一邊去, 忙著幫服務員上碗筷, 殷勤得很。

這樣的大人物, 對著小衛那叫一個熟稔熱情, 如果不是世交, 就是很好的朋友。

姚永貴有預感, 以前是小衛主動結交的他, 他還曾擺過架子, 可從今天開始,情形或許要不一樣了。

“大家別客氣, 我今兒是不請自來, 討一杯喜酒吃。”王老說著, 自己就走到衛孟喜身旁。

她左邊原本是根寶,孩子都是飯前胡吃海喝,真正到了吃席的時候又只隨便吃幾口就跑出去玩了,右邊是何菲菲,此時兩個位子都是空的,都想請王老入座。

雖然不知道對方具體的身份,但衛孟喜可不能讓老人家吃剩的,忙著要讓服務員再開一桌。

“你要這麽見外我可就不來了,這桌菜還沒動過,大家都能吃,怎麽我就不能吃?”王老嗔怒著,自己坐到了何菲菲讓出來的位置,眉頭都不動一下。

眾人愈發篤定,這一定是位大領導,不然不可能這麽說話。

何菲菲立馬乖乖站他身後,也不敢走遠。

衛孟喜也就不強求,叫上陸廣全一起給他敬上一杯,“我們不知道您最近也在金水市,不敢貿然打擾,倒是我們考慮不周了,先自罰一杯,您老隨意。”

王老對著其他人很威嚴,但對小衛不一樣,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是不求回報,這麽長時間不來邀功領賞的年輕人。

他這樣位置上的,見過太多的一心向上的年輕人,對人心看得十分透徹,這個年輕女同志一開始給人的感覺確實像個油嘴滑舌的商人,但接觸下來會發現,她有原則,知進退,不是唯利是圖的人。

最重要的是,在去羊城的火車上,他無意間聽見她倆聊天,說廠裏工人的安排問題,其中那個短頭發的說招太多殘疾人不太明智,會增加用工成本,還說這兩年工作難找,清洗工明明能招到更多年輕力壯的,為什麽要招年紀大,家裏孩子多的?

當時,小衛就說,她吃過苦,就想竭盡所能的讓其他人少吃她吃過的苦。

當時,王老就在她的話裏聽出一種無奈和慶幸,像是她真的歷經風霜一樣,可她明明才二十幾歲,說這種話怕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嫌疑更大。

回來這一個多月,王老出於好奇,就讓小秦去做調查,大致知道衛孟喜的身世,然後就是長長的嘆口氣。

如果沒有家庭的變故,她現在應該是一名優秀的大學生才對,而不是一個整天忙於生計,拖家帶口的煤嫂。

當然,也更加確信她在火車上說的是實話,加工廠裏七十多名工人,就有五名殘疾人,剩下的幾乎全是困難戶,這樣的工人結構,利潤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他很想親自來看看,她到底要怎麽把加工廠做起來,今兒下午先到美味鹵肉店看了一圈,發現她又開了一家稀奇古怪的“書店”,居然還是今天開業,就鬼使神差來了飯店。

外頭多少人想請他吃飯還請不動呢。

於是,本來一個小時就能吃完的飯,愣是吃了兩個小時,孩子們玩累了,李母就將他們安置到小樓的二樓臥室裏,等衛孟喜送完客人回頭一看——一個個睡得小豬似的!

深夜的北風呼呼的刮,擔心孩子受涼感冒,小兩口今晚也不回家了,就在市裏歇一晚。

反正現成的鋪蓋是有的,店裏熱水和洗漱用品都有,攔不住李母忙前忙後給他們安排啊。

樓上三間房,租給李母和曉梅一間,他們和孩子睡一個三十來平的大通間,十分寬敞。

門窗關緊,窗簾一拉,老式的木板樓保暖效果十分好,比他們在礦區住新房子還舒服。

都說飽暖思那啥,喝過酒的小老弟陸廣全有點蠢蠢欲動,衛孟喜能感覺到他異於往日的體溫。“邊兒去,孩子還在呢。”

陸廣全抱住她,聲音嘶啞的說:“咱們出去開招待所吧,很快。”

衛孟喜滿頭黑線,自家有房子不住幹嘛出去開招待所,錢燒得慌呐?“怎麽個‘快’法兒?”

男人果然呼吸一窒,像是在生氣,又像在反省,半晌氣哼哼地說:“那次是意外,後來哪一次不是你先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