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6頁)

有權利就要有義務,而且兩者大多數時候是對等的,憑啥好處都讓你占?吃點虧就要絮絮叨叨哭哭啼啼幾十年?

更重要的是,即使族人怎麽勸說,父親始終不動搖,一遍又一遍勸她別理那些老家夥,轉頭她又“三叔公”“六叔公”的腆著臉上門。

用衛孟喜現在的話說,孟淑嫻就是又慫又玻璃心。

這樣的人是不會回來給衛家族人掃墓的。衛孟喜想到這個可能,頓時心頭一喜,會是誰來過呢?

莫非是父親生前的舊友?因為她發現父親墓前還有半壺酒,半壺茶,以茶會友,是他們讀書人的社交禮儀。

衛孟喜把自己還有印象的幾位叔叔伯伯想了一下,有的父親生病後不來家裏了,有的文、革期間全家出國了,也有的本身身體也不好,沒幾年就去世了。

她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會惦記父親?惦記到連他的祖先的墓也掃了?

衛孟喜的視線在墓地搜尋一圈,沒看見人,心裏淡淡的失望。

要是能知道誰還惦記父親,她心裏也會替父親高興,這才是真朋友。

陸廣全蹲下身子,掃了掃墓碑前的石頭,拿出打火機,準備給他老丈人燒幾份時代最前沿的1981年的頭版報紙。

五個孩子不用爸爸媽媽教,“噗通”跪下,“哐哐哐”就是幾個響頭。

衛孟喜回頭一看,衛東那傻小子,額頭都磕紅了,衛紅從懷裏拿出幾顆話梅,“姥爺你在天上要好好吃東西哦。”

根花和根寶也跟著叫姥爺,他們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媽媽生的孩子啦。

小呦呦也跟著磕倆頭,但小人兒定不住,就喜歡看東看西,姥爺墓前擺放著一個茶壺,是個材質很普通的瓦做的,她偏要低下頭去看看。

最近她的好奇心是越來越旺盛了,家裏的瓶瓶罐罐都被她看了個底兒朝天。

這一看,忽然叫了聲“媽媽”。

衛孟喜一愣,衛東反應最快,以為妹妹被蟲子嚇到了,一腳踢翻茶壺,將妹妹摟進懷裏,“不怕不怕,蟲子被四哥打死啦。”

跟著仇大叔練了幾套強身健體的基本功,他現在的身手倒是越來越利索。

被他“保護”在懷的呦呦,無奈的小老太似的,唉,“笨哥哥,壺壺,壞啦。”

茶壺已經摔壞了,這可是給姥爺的,姥爺在天上就沒茶水喝啦。

衛東頓時後悔死了,苦著臉忙說對不起,“我咋就這麽笨手笨腳呢?我真是個大笨蛋。”

他“痛苦”地垂頭,忽然腰間就多了雙小手。

他的小醜妹摟住他,“不哭哦,哥哥是保護我,沒事滴。”

那個“滴”拉得老長,孩子們都笑起來。

而此時的衛孟喜,驚奇的發現,碎了的茶壺底上居然有字。估計剛才閨女就是看到字,才叫她的。

衛東小心翼翼看著她,看在他歪打正著的份上,衛孟喜也不說他莽撞了。

她現在看著那四個小字出神——衛孟之喜。

她在父親的很多書上都看過這四個字,剛開始以為說的是她,其實也不是她,而是父親與孟家的友誼。

在很講究門當戶對的舊社會,孟淑嫻當年小門小戶出生,父親早逝,姐弟倆靠母親給人漿洗衣物生活,連學都沒上過幾天……最終卻還能嫁進衛家做正房,其實還是源於她姓“孟”。

她家一位堂兄曾經救過衛衡的命,倆人志趣相投,是真正的莫逆之交。

很老套的故事,衛衡為了報恩常去孟家玩耍,於是認識了這位來做客的旁支堂妹,並一見鐘情。

為了紀念兩家人的友誼,他們把家裏很多用品都印上了“衛孟之喜”字樣,就連出生的女兒也取名衛孟喜。

而那位孟堂兄,按輩分衛孟喜應該叫舅舅的,後來文、革期間被造反派迫害得太慘,舉家出國了。

即使在上輩子的很多年裏,衛孟喜也沒聽過孟舅舅的消息。

而現在,當年衛衡的東西早已被人洗劫一空,這把茶壺的來源只有一個可能——孟家舅舅。

衛孟喜忽然心頭一跳,孟舅舅家有人回國了嗎?

也是,當年出國的很多人,看國內形勢好轉後,又舍不得故土,重新回來的也不少。

“走吧,咱們再去縣城一趟。”

陸廣全一愣,“還有什麽事嗎?”主要是他只請了一天假,最好今天趕回金水煤礦,明天還要跟著楊壽禮教授出門一趟,最近他老人家也加入了氣肥煤項目,他想跟著多學點東西。

衛孟喜心裏拿不準,怕白歡喜一場,於是只說:“我想去我父親舊友的老宅看看。”

孟家跟以前的衛家不在一個方向,進了城往南邊去,車子在衛孟喜的指揮下,停在了一個古老的門楣之下。

當年查封的封條已經撕開了,但大鎖還在,衛孟喜失望,估計是調皮孩子撕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