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4/6頁)

原來不僅她和呦呦的人生不一樣了,就是謝依然也不一樣了。

“你好。”她禮貌性地打個招呼,心裏知道,看來對謝依然得再多個心眼了。

“姐,這就是你跟姐夫住的地方嗎?怎麽這麽小呢?這也太矮了吧?”謝依然仿佛第一次見識人間煙火的九天玄女。

李懷恩面露不喜,重重地咳了一聲,“你不是要去辦公室看看嘛?”

謝依然這才驚覺自己太過得意忘形了,她在丈夫跟前一直塑造的都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形象,剛才那幾句話故意奚落的意味太濃了……忙誠懇地說了聲:“對不起,姐,我就是心直口快,我平時給你寫信也是這樣的……口無遮攔,你……你一定不會跟我計較的,對嗎?”

那咬著嘴唇,撲閃著大眼睛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衛孟喜以前怎麽欺負她了呢,她從頭到尾可一句話都沒說過——教科書式的白蓮。

衛孟喜眯了眯眼,面上卻笑得更真了,“你啊,我倒是沒啥,但當著妹夫的面,我得說你兩句,那些說你婆婆的話可不能再說了,啥‘卷毛怪’‘大黑熊’的,你也別怪姐姐說話直,我這是為你好……”

其實她沒親耳聽見,但扣屎盆子嘛,何必在意有沒有這回事。反正你讓我不痛快,那我也不會讓你高興。

“哪有……”謝依然眼睛亂看,急死了。

她的婆婆是廠裏的婦女主任,燙著一個時髦的卷發,因為性格直爽,說話大聲,被年輕人取了“卷毛怪”“大黑熊”的外號,她私底下確實沒少吐槽,可那都是私底下的,哪能拿台面上來說?還是當著新婚丈夫的面。

果然,李懷恩臉色更難看了。他的母親,再怎麽潑辣,那也是幹過地下工作的,小輩這麽取笑是什麽教養?

她想解釋她們壓根沒通過信,更不可能在信裏說婆婆的壞話,可她剛剛還說“經常寫信”呢。

當然,李懷恩也不想聽她解釋,最近因為給她安排工作的事,父母都不太高興。母親性格直爽,第一次見面就不喜歡妻子的“小家子氣”,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只能勉強妥協。現在妻子想要去礦機關工作,母親覺著她眼高手低,希望她先以學業為重,趁著沒孩子,卯足勁考上大學,以後帶著大學文憑來入職才是實至名歸。

誰家的老婆婆不催生?他母親不僅不催,還鼓勵兒媳婦上進,連他自己都覺著母親為人不錯。

可謝依然在鄉下臥薪嘗膽那麽久,陪著他,最終不就是想換個好工作嗎?她沒去上大學,是因為她不喜歡嗎?

這年頭,工人農民當兵的,但凡識字都削尖了腦袋考大學,謝依然雖然高中畢業,但這幾年早已荒廢得差不多了,連考三年都沒考上,婆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能考上,就不用緊扒著李懷恩這個“高幹子弟”不放手了。

“對了姐,差點忘記跟你說,我和李幹部已經扯了證,下禮拜天要在礦招待所擺酒席,到時候你跟姐夫一家子都來,啊。”這時候還是單休,一個禮拜只有這一天放假,所以請客吃飯啥的都緊著這一天來。

謝依然笑得甜蜜極了,她知道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最重要的時刻就是婚禮,衛孟喜卻啥也沒有,只憑媒妁之言就嫁了兩次,別說美美的令人艷羨的婚禮,就是結婚彩禮錢都沒有一分……而她,雖然下過鄉,但依然嫁給了幹部子弟,拿到一千六的彩禮,得到了一場世人矚目的婚禮,還即將迎來一份改變人生命運的工作機會。

衛孟喜上輩子不在意這些,這輩子更不可能在意,想要風光無限的人生?幹嘛不自己爭取。

別人手指縫裏漏出來的,永遠有收回的那天。

但能吃席,她幹啥不去呢?按照石蘭省習俗,兄弟姐妹結婚是不用隨份子錢的,而且去的人越多,新人越高興。

“好嘞,恭喜你們啊,到時候我們全家一定去。”

衛孟喜笑笑,抱起孩子把門一鎖就走了。她得去齋藤那邊看看有沒有活,這段時間他不經常在礦上,所以飯也不用去做,自然也就沒工資拿。

最近只出不進,手裏是真沒啥錢了,她得想個辦法,開源節流。

與她相反的是,最近嚴老三家的生意還不錯,據說是劉紅菊想通了,改掉以次充好的毛病,時不時還推出點四個菜送二兩白酒的優惠,很多工人都願意來吃。

畢竟,幹苦力的男人們,在絕對的優惠面前也是抵抗不住的,只要能吃飽不壞肚子就行,對口味也沒那麽高的要求。

衛孟喜遠遠的看了一眼,到小紅樓時遇到楊幹事,指了指二樓,“弟妹你最近不用過來忙活了,他回海城去了。”

原來是初步勘探已經完成,省裏需要訂一個具體的開采計劃,齋藤新一看自己只需要做後期技術指導,本就想走,又正好這幾天石蘭省雨季,下的雨水裏都是黑黑的煤灰,他拔腳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