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6頁)

繼父受不了這種“辱喪門風”的行為,就不許她上學了。

母親也曾哭求過,但繼父說女娃娃讀書沒用,不如好好幫家裏幹活,以後找個好婆家就是了。為了安撫母親,他還用自己作為小學老師的職權,幫衛孟喜辦了個小學畢業證,算是一種補償。

別人的女兒上學沒用,自己的閨女卻一直念到高中畢業,還打算考大學呢,這可真是位“好父親”。

衛家以前還是有點家底兒的,雖然父親看病花了不少錢,但他得的是肺結核,自知治了也是白治,到後期他都自願放棄治療了,家底兒是保住一點的,後來隨著母親改嫁全給帶謝家去了。

拿著衛家的家底兒,卻不讓衛家的閨女上學,衛孟喜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替父親不值。如果他知道自己寧願等死省下來的錢,最後卻為虐待自己閨女的人添磚加瓦,助他當上校長,該多麽難堪?多麽氣憤?

這也是衛孟喜自從懂事後,跟母親忽然變生疏的原因。

她隱隱覺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漆黑的夜裏,衛孟喜眨眨眼,摸了摸懷裏掛著的銀戒指。以前是恨的,恨母親親疏不分,恨繼妹心腸歹毒,現在嘛,她也看開了。

上輩子的繼妹機關算盡,最後也沒能過上好日子,在農場當知青的第五年,因為水土不服,受不了勞動強度,大病一場後沒多久人就沒了。

這一世雖然不知道她的消息,但按時間算,也是應該已經死了三年了。

跟一個死人,她有啥好計較的?

話說回來,當時覺著小學畢業證沒用,也是清高作祟,衛孟喜都沒要,就只身嫁人了,誰能想到現在政策這麽好,憑著這個證,她能去上初中文化補課班呢?這是她讀書夢的敲門磚。

而且沒記錯的話,畢業證就在她以前住那個屋裏,後來嫁人後就留給了後頭生的同母異父弟弟用了。

繼父在前年升為紅星縣二小的校長,一家子早早搬縣城去了。

難道現在必須回一趟紅星縣城?

衛孟喜有點猶豫,畢竟這段時間生意不好,置辦飯館的本錢都還沒回百分之一呢,手裏也沒錢折騰了,她想還是先等生意好起來,手裏有余錢了再回去。反正學校的正式招生還沒開始,緩一緩也沒事。

可她沒想到,自己沒回謝家,謝家人卻來找她了。

接下來幾天,孩子們上學步上正軌,小飯館一天有一兩桌客人,因為物價飛漲,成本增加,衛孟喜小飯館的經營僅能保住不虧本而已。

賺錢?那是不存在的。

上輩子因為有工友們的幫襯,哪怕最差的時候也能有三四桌客人,男人們吃完都會以“給娃娃買糖吃”的名義,多給個三毛五毛的,所以雖然賺得不多,但還有盈利,哪像現在……

衛孟喜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重生,煽動的翅膀直接把自己第一桶金都給扇沒了。

新來幾個煤嫂的房子已經蓋起來了,但要說快還數隔壁李秀珍家,都已經搬進去住上了。不知道是他們家戶口本上的人口多,還是走了啥關系,居然也審批下來兩間的面積,跑了好幾次衛孟喜這邊,請的也是跟衛孟喜那幾個工人,蓋出來的房子也帶著濃濃的衛孟喜風格。

尤其是增加的窗戶,做得十分漂亮,還在院角栽了一溜兒的杜鵑花,粉紅色,嫩生生的,看著就賞心悅目。

劉桂花努努嘴,“人家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剛搬進來就請了幾桌席,座上賓都是坐辦公室的領導,誰不誇他們家小窩棚蓋得漂亮啊。

衛孟喜只是笑笑,1980年的人們,整體來說還是十分淳樸的,心思簡單,想的都是怎麽靠勤勞為建設國家做貢獻,雖然不乏嚴老三那樣偷雞摸狗的,但大部分人都想不到走關系啥的。

就是她,以前為了擴大經營規模,單槍匹馬出去跑業務的,在這樣單純的環境裏也差點忘了跑關系。

李秀珍的頭腦可真不簡單。但衛孟喜並不反感,管你有心計還是沒心機,只要別危害她的利益,她都能用欣賞的目光看她。

“呦呦,玩兒嗎?”忽然,頭頂,冒出個小聲音,衛孟喜擡頭一看,原來是白白嫩嫩的小秋芳騎在枇杷樹上。

這樹長得茂盛,三分之二在她們家,還有三分之一都長張家那邊去了。當時她主動提出,如果張家嫌遮擋光線的話,她可以請工人給砍掉幾枝,但李秀珍說不用,現在孩子爬著玩兒不也挺好的?

小呦呦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才吃石榴過敏,卻又喜歡跟人家小秋芳玩耍,人在隔壁一叫,她就張著手要媽媽抱她上樹,也想學秋芳姐姐晃蕩著小腿兒坐上頭呢。

“太高了危險,咱們就在院子裏玩,好嗎?”衛孟喜轉頭又叫李秀珍,讓她注意一下小秋芳,當心別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