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抱團取暖,彼此安慰,終究不能輕易地放下。

盛棲經歷過才知道麻煩,不放心地問溫瀲:“你媽媽有因為我們的事,對你動過手嗎?”

“沒有。”她媽從來不會動手。

“那就好。”

盛棲松口氣,韓箬華的修養和對女兒的寵溺擺在那,盛光明望塵莫及。

“也許是因為……”

溫瀲在盛棲將探尋的目光投向她時,自嘲著將話說完:“我沒有堅持過。”

她當初連一句反抗的話都沒敢說,她媽媽讓她離開盛棲,她就照做了。

怎麽可能挨打呢。盛棲調侃得對,她是媽寶。

再提到往事,盛棲失語,她想安慰溫瀲沒關系。那時候不怪她,她們太小了,沒有能力反抗。

但不知怎的,沒能張開嘴。

跟溫瀲在一起的幾個月,快樂的程度幾乎將過往幾年的惆悵抵消了,但它們能消失嗎?

不能。

“你現在還是怪我的吧?”

溫瀲輕輕地問她,眼波像月光下的河水,緩緩蕩漾。

趁盛棲緘默的空當,她又說:“我要是你,今天挨打的時候,心裏會不平衡。”

換位思考,盛棲不怨她嗎?

“我沒有不平衡,這是我必經的事情,與你沒關系。我們不說這個了,好累,想躺著。”

盛棲不想細談,這些事情談不出所以然。

如果受苦才是堅貞的表現,溫瀲早就滿分了。

可是溫瀲今晚莫名地固執,動也沒動,“如果我想談呢?”

藏在心底的幽靈似乎沒了蹤影,可它們還在,沒死,沒逃離,這是不爭的事實。

盛棲思索後仍舊沒有回她的話,而是提出了新的疑問,“如果你媽媽一直不同意,堅決反對,你還會考慮跟我在一起嗎?”

溫瀲未答,只是看她,她溫和地朝溫瀲笑了一笑,並不嚴厲。

“如果她以後反悔,不喜歡我,拿她自己的身體或者生命來逼你結婚,你會跟她抗爭嗎?”

她的語氣溫和,問題卻尖厲。

或許從未考慮過這兩個問題,溫瀲垂目,認認真真地在思考。

盛棲不要她這樣,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繼續看自己。讓她知道自己不是質問。

“檸檸,有些問題沒必要問和想,除了讓我們更糾結以外毫無用處。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我知道現在的你是真心想與我長長久久,這些還不夠嗎?”

她們怎麽能強求內心毫無陰影,強求遇到變故時堅定不移,強求普通人完美並強大呢。

盡管盛棲需要,可她不願貪心,她不能為不存在的假設,為難溫瀲向她承諾。

她做不到,溫瀲也做不到。

她都明白,“可是我看見你爸為難你,我沒辦法不心疼,也沒辦法控制我的思緒。”

她就是會胡思亂想,拿著放大鏡尋找她們擁抱在一起後外殼上的縫隙,擔心會有風吹進來。

“你放心,這是最後一次,就當還他了。以後哪怕是為了你,我也不會隨意讓人打。”

她對盛光明的包容,僅這一回,算作盡孝。

在她對別人的低要求標準裏,盛光明不算差,他沒讓自己餓死,就已經完成了他的義務。

她出櫃被罵一頓,打一耳光,心裏反而舒服。她把她的話語就不是沖著讓盛光明心平氣和去的。

盛光明幾天沒找她,聽余韜報信,他回鄉下去了。

他很不贊成盛棲的事情,大姑讓他想開,他不高興地問要是余韜要跟男人在一起,她想不想開。

盛棲大笑,好會問啊盛老板,她好奇:“大姑說什麽?”

余韜不想說,架不住盛棲逼問,“我媽說,那她早就上吊了。她問你爸要不要去上吊,反正這事又改不了,要不接受要不死。”

真實又好笑,盛棲苦中作樂笑了一會,終於感到悲涼。

的確,家裏人輕易包容了她又喊盛光明回來,因為他們事不關己,不在乎盛棲喜歡男還是女。

但是感到荒謬,擔心麻煩,必須通風報信以證清白。

盛棲聽到這裏,懶得再管盛光明,隨便他吧,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她跟溫瀲的生活還像往常一樣,平時過著二人世界,周末去韓箬華那蹭飯,溫瀲會住一晚上。

開學之後韓箬華很忙,很少聯系溫瀲,似乎過了一個年,她就極放心兩人住在外面了。

周六早晨到她那,盛棲二人看出她的臉色不好,在強打精神。

溫瀲沒讓她做飯,自己進了廚房。

盛棲則陪她在沙發上休息,問她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韓箬華說有一些,可能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吧。

她苦笑。

是,無論韓箬華保養得再好,如何有氣質,會穿搭,她畢竟五十多歲了。

她又做班主任,瑣事一多,精力難免不足。

盛棲勸她多休息,學校的事情適當放一放,她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