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2頁)

他戴好鬥笠繼續走,走到斷谷拐角的時候忽的頓住。

南方的雨下的細,一些痕跡沖刷不掉,鞋踩在地面上定然會留下腳印,剛才他一直追著淩亂的腳印找到了南巡船隊。

可是……

仇澈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忽的擡頭看向某塊巖石的後面——

那邊有單獨留下的腳印。

他走過去檢查了一遍,巖石後雨水淋不到,這裏又幾滴呈現滴落狀的血跡。這痕跡幽微,若不是他這些年找息眠不肯放過一點細節,絕對察覺不到。

仇澈沿著血跡和腳印,找到了一條偏僻的小路,繁茂的樹藤垂落下來,極隱秘的地方,有處不起眼的洞口。

那裏也有腳印,說明洞內有人。

腳印只有一串,而且是單向,那人進去還沒有出來。

是刺殺儲君的殺手受了傷在療傷嗎?

仇澈到洞口處,沒有立即進去,側耳細聽,片刻後,他皺眉。看著痕跡,洞內明明有人,可是為什麽除了有蛇類爬行的動靜,他沒有感覺出來裏面有活人的呼吸聲。

死了?

仇澈不是多管閑事的性子,和他沒有關系的人或者什麽東西,他很少有閑工夫去多看一眼。

放在之前,他肯定是要轉身離開的,今天不知是不是聽見息眠消息的緣故,他莫名斂了氣息,掀開洞口外的藤條,直接進去。

他摸出腰間的火折子一吹,火光瞬間照亮了這個不大的山洞。

地面一柄極其熟悉的劍映入眼簾。

仇澈僵住。

視線緩緩移動,他臉色驟然一沉。

蒼山劍的主人就閉著眼倒在旁邊。

那張臉褪去了少年時期的青澀,眉眼間不見半分曾經的灑脫張揚,和記憶裏相去甚遠。

他身上的衣服染了血腥氣,吸引過來了不知道從哪裏爬來的幾條黑蛇。

蛇盤踞在青年的腰腹上,它們似乎把這具身體當成了它們新的巢穴,呈現出一種保護纏綿的姿態。

白衣上的血,看上去就如同盛開在白骨之上、與蛇共生的彼岸花,詭異而陰森。

青年蒼白消瘦,眼尾被火折子的光一照,投下一片陰影,沉沉壓著股郁氣。

他躺在那裏,宛如巫蠱獻祭給蛇圖騰的祭品。

仇澈第一眼看過去只覺得陌生極了,他很快回過神來,迅速飛出幾顆石子殺了蛇,蹲下來去探連慎微的鼻息,“息眠?!”

沒有溫度,也沒有察覺到呼吸。

仇澈素來穩的手指微微一顫。

他唇緊抿著,解開連慎微的袖口上束著的腕帶,緊緊按在脈搏的位置。

許久。

指腹下傳來錯覺般的輕微躍動。

仇澈緊繃的身體一松,才恍然發現,這一會功夫,他後背已然濕透,心跳的有多快。

與此同時,按照子哨的指引追過來的明燭,也迅速逼近這裏。

-

識海內。

提著一口氣的小光團總算是放下了心,“還好找到你了!嚇死了!QAQ他差點以為你真的要掛了嗚嗚……”

自打知道這次隨機的疾病不僅作用在身體上,還會對靈魂產生影響之後,它就時刻處在這種緊張兮兮的情緒之中。

生怕宮渡自己一個不順心,當場擺爛,把自己真的玩死。

宮渡倒是很想當場去世。

他無所謂怎麽折騰自己,反正都是要是死的。

這次他明明可以昏在一個比較明顯的地方等著仇澈來,他偏不,就找了個偏僻的犄角旮旯的山洞。

後面蛇爬過來他是真的沒有料到,冰冷黏膩的鱗片摩挲皮膚的觸感,讓他很不舒服。

宮渡就索性抽離了所有意識回到了識海小眯了一會兒。

意識抽離,那具身體內裏又和破布娃娃一樣破破爛爛,沒有呼吸,除了身體仍舊柔軟,狀態和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直到被小光團瘋狂搖醒,他才發現仇澈已經找到他了。

宮渡困得睜不開眼,他吝嗇的分出一抹意識,讓那具身體顯露出他還活著的跡象,免得真被當成了屍體。

他無精打采,耳朵耷拉著:“第一次用內力了,第二次也要安排上。”

精神衰竭,身體也會慢慢同步,他可以很好的把身體的這種不可逆轉的衰竭,歸咎於血液毒素失衡。

原本只是一次毒素失衡的話,仔細治,也可以緩解治好,但由他降臨而帶來的附加疾病,無藥可醫。

現在身體重度昏迷著,他可以多睡幾天,不過醒來之後,衰竭初初顯露的症狀,他還要想想怎麽表現。

小光團化身管家爸爸,憂心忡忡給宮渡喂了幾口吃的:“吃口飯再睡。”

黑團子咬著投喂的勺子,犯迷糊的時候比較乖,喂多少吃多少,裹緊自己的繡花小被子,再次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