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阮陶(第2/4頁)

他輕輕呷了口酒,擡頭對面前的好友道:“你要罵我直接罵,沒必要背後說我壞話。”

“傻子。”

“……你還真罵?”

**

李太白向幾人講述著自己調查到的阮陶的身世,及身上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

“阮蘭盂是個教書先生,教了將近二十年的書,手中弟子眾多。聽聞先生家中遭了大變故,只剩下一獨子尚在人間,卻又因水患、瘟疫聯系不上,不知所蹤,因而不少阮蘭盂的弟子都在打聽阮陶的下落。”

“現今大理寺評事文峙便是阮蘭盂最心愛的弟子之一,這人是慈幼局長大的,沒有阮家的接濟不可能有今日,因此一直將阮蘭盂夫婦當做親生父母親,將阮陶視作自己親生的手足兄弟,從小便對阮陶疼愛有加,兩人可謂是一起長大的。”

“文峙年紀輕輕、沒有北京人脈便在京中做了官,雖說只是八品之流確實也是難得。但是他不曾忘本,只要一有空就會回蜀中看望阮蘭盂夫婦,年年過年都是在阮家過的。”

“驟然聞得阮家出事,文峙大病了一場,病還沒好全便急著尋找阮陶的下落,想將對方接到京中照顧,好不容易打聽到阮陶在上郡,他便拼著辭官的架勢向上頭告了假,匆匆趕至上郡。可是,你們猜怎麽著?”

李太白說道關鍵之處停了下來。

“怎麽了?太白兄你快說!”“杜小美”將自己撥好的瓜子仁全部塞給了李太白,求他別賣關子。

“彼時阮陶的瘋病已經好了,但是他卻不認識文峙了。”

“什麽?”

“具阮陶的鄰居所言,他瘋的時候並不是全然瘋的,而是有時瘋、有時好。那時他還經常念叨著一些親戚朋友,以及家中的一些事情。而在他不瘋之後,卻渾然不提了!

“反倒像是不記得、不知道似的。就連文峙這樣,與他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長一般的人站在他面前,他居然都不認識!”

“文峙本來是想將阮陶接回去,可當他站在阮陶面前阮陶卻認不出他,他不敢擅自與阮陶相認,怕刺激了他有生出瘋病,因此也就默默地照顧著。時不時讓幾個人冒充一下顧客,去照顧阮陶的生意,也幫著阮陶將名聲打出去了。”

“不然,你們以為他這麽小小的年紀、又是外地而來,如何這麽快能在上郡立足?”

“文峙那邊說,他這個小師弟瘋病好了之後,像是渾然變了個人似的,行為舉止、為人處世,與從前皆不相同!”

言罷,李太白算是將自己調查到的所有事說完了,他睨看了趙蘇一眼,公子也真是,分明是他自己坐牢撞上了人家、他自己要去湊熱鬧,轉過身來還要去調查人家。

縱然阮陶一直得著瘋病,瘋了一輩子,也與他們無幹不是嗎?

“確實是怪,怎麽瘋病好了,反而不認識人了?”

“也不是沒有這種例子。”“朱小亮”摸著下巴思忖了片刻,開口道,“王相曾說過,有的人在受到巨大的刺激後會選擇用遺忘來保護自己。後來,經數位太醫證實卻有這樣的例子不假。”

“然……縱然是選擇遺忘那段不愉快的經歷來保護自己,這人也還是原本的那個人,不過是忘記了一段過去而已,性情、習慣,自然依舊是從前的樣子。”

說著,“朱小亮”從趙蘇手中將那份卷宗接了過來,細細的看著上面的內容,隨後輕輕蹙眉,“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這種從前吃了酥酪、牛奶會起疹子,現如今每天入口卻絲毫無礙的情況。”

“有出現過,你們忘了嗎?”

趙蘇冷不防的開口。

在座其余三人皆是一愣。

“朱小亮”緩緩開口:“您是指……王相?”

趙蘇不答,隨後他答非所問道:“你們覺得在你落魄沉浮之際,突然有這麽一個無論長相脾性都特別討你喜歡的人撞了上來,這會是巧合嗎?”

他斜斜的靠在窗邊,半邊臉被燭火照著、半邊臉浸在月色中,一雙眸子被月色與燭光洗得微微泛著水光,觀之瀲灩。

三人不答皆不答,若是公子是尋常人也就罷了,但偏偏又是這麽一個身份,如今又是這樣的處境。

阮陶的出現實在是太過巧合了,巧合到不像是上天的安排。

“公子是懷疑……可又會是誰呢?”“杜小美”琢磨道,“王相?李相?西域?”

“所有的巧合也不一定是認為,人與人之間的巧合,還有一個稱呼。”李太白伸了個懶腰,道,“叫做——緣分。”

趙蘇長睫微微顫了顫,隨後他瞥了李太白一眼,嘴角勾起了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像是譏諷、又像是自嘲:“你知道我不信這些。”

“咚!咚!咚!”

角落裏的玻璃面的銅制落地鐘敲了三聲,外頭傳來了打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