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無人貴駿骨,騄耳空騰驤(第2/3頁)

越說,他越是氣憤,手指微顫,恨不得將手中書籍、竹簡撕碎。

豬剛鬣笑了起來,道:“俺道是什麽事呢!原來是你小子被人揭了短,羞惱了!小了,格局小了,你們這些個人啊,本來陋習眾多,被人說個一二,有何奇怪?如果讓俺來說,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看開點,要勇於承認!別老是想著遮掩、粉飾!”

“你這呆子,站著說話不腰疼!”

窗外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

心猿從外一躍而入,掃了陳祎一眼後,沖豬剛鬣嘿嘿道:“人固有惡性,但可不是東土之人獨有,都歸到一族身上,可就不講理了!何況,只說劣性,不言德行,不就是耍無賴?我那本尊有一種神通,名喚‘森羅繭房’,你道是什麽意思?”

“森羅繭房?”陳祎面露疑色,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他實有太多疑問,還不得解答。

“又瞅俺!”心猿沖他咧嘴一笑,“俺卻沒有耐心說與你聽。”

“怕是你這猴子說不清楚吧!”豬剛鬣撇了撇嘴。

陳祎心中一動,擠出佩服與不解交雜之色,對豬剛鬣道:“朱君如此睿智,必然知曉其中玄妙!”

“這個自然!”豬剛鬣將頭一昂,“無非就是有人居於上,幹涉他人的五感六識與所見之物。”見陳祎一副不解其意的樣子,豬剛鬣不耐道:“還不懂?真個笨!便如你,若從今日開始,你只能看到與屎有關之事,一看五十年,久而久之,就是再如何聰明,再怎麽會鉆研,到了最後,不還是只能從屎上延伸?不僅如此,你想屎想多了、研究的透徹了,得了許多碩果,還會自然而然的覺得是自我主導、自身思考,以此自傲,嘿!蠢!”

“原來如此,受教了。”陳祎真心實意的致謝,看著書架上的書冊、竹簡,莫名的想到了街上對人一臉討好之意的華夏苗裔們。

莫非……

心猿倒是一臉嫌棄之色的看著豬剛鬣。

“唏律律!”

這時,窗外傳來了馬鳴。

陳祎一呆,跟著便震驚的看著白馬自狹小的窗口中擠了進來。

“馬兒兄,為何你也這般?莫非這啥窗子,真有什麽非凡之處?不對,你不在馬廄裏待著,來此作甚?”

他正想著,門外突然就有吵雜之聲,而後一個聲音響起——

“讓開!都讓開!我倒要瞧瞧,是哪位中土的貴裔來了,這般輕易的就住進了招夷館!這也太不公平了!”這話語的腔調頗為古怪,雖說的中土之言,尾音卻有幾分似是而非。

音落,陳祎的房門被“嘭”的一聲推開,須發皆白的老者踉踉蹌蹌的沖了進來。

他身材瘦削,面容蒼老,穿著似浴袍一般的袈裟,一進來就死死的盯著陳祎,眼中滿是不忿與審視,隨後,用那略顯古怪的腔調道:“竟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小子,你有何來歷,何德何能,能一來到就入住招夷館?我等想要歸化,那是千難萬難,你一個東邊來的罪民,憑什麽站在我等頭上?”說到後來,他滿腔惱怒幾乎溢出,忍不住用力抓著自己的胡須!

“王一七!此乃貴賓,休得沖撞!”膀大腰圓的金發男子緩緩走了進來,一巴掌扇在老者臉上,怒斥一句,同時目光掃過屋子裏的幾人,不由一怔。

怎麽這麽多人?有猴子都罷了,還有一匹馬?

而那老者則捂著腮幫子,朝著金發男子躬身行禮,露出友好中帶著討好的笑容,低聲細語道:“都尉,我並非是來挑事的,實是擔心諸位大人被這個來自東土的小子蒙騙!如我等這般的東土血脈最是擅長坑騙,卑劣深入骨髓,幾無可救,必須要小心防範啊!否則一個疏忽,便有可能著道!”他越說越是興奮,聲音逐漸高亢!

“你怎能這般不惜自損,也要汙蔑於我?”被人當面詆毀,陳祎先是憤怒,繼而是難以理解,不知面前這老人,何以能說出這般古怪的話來,這般詆毀自身的血脈,所為何哉?

未料,那老者卻猛的扭過頭來,面目猙獰至極的對他吼道:“你懂什麽?瞧你那副坐井觀天的樣子!你知道吾等為了立足此地,耗費了多少心血嗎?你知道,東邊王朝的子民,是何等不堪嗎?你不知道,因為你生於不義,長於謊言,一言一行皆為人所控,可嘆可悲可憐可惡!你該死!”

陳祎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心裏閃過了豬剛鬣方才說的話。

森羅繭房?

金發男子則看著有著黑色眼眸的同族之人針鋒相對,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不言不語。

那王一七卻說得起勁,面露肅容,仿佛在佛前宣誓一般,沉聲道:“吾等的祖祖輩輩從心念上、從肉體上,都生活的十分粗鄙、卑微、罪惡,乃至留下了這罪孽血脈,致我等後人的心中、骨子裏充斥著難以磨滅的五蘊六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