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條彈幕(第4/5頁)

視線不知道落在哪裏,便低垂著眸,將纖細的指尖纏繞在腰間的衿帶上,不知為何,覺得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冷清。

她正尋思著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麽,活躍下氣氛,目光卻無意間掃過了他腰間玉帶上墜著的一只香囊。

元容身上穿著的衣袍乃是雲錦織造,色澤光麗燦爛,寸錦寸金。腰系金繡珠鈿玉帶,身披白狐裘,皆是名貴非凡。

只有腰間拴著的那只香囊,繡工儉樸,花紋圖案似是一顆竹子,跟他的衣著極為不搭。

往日雖沒有刻意留心,但上次他在玉軒門外暈倒過,她將他扛了進去,褪下他的外袍時,便有看到過這只香囊。

當時沒有注意,如今又看到了,難免會忍不住多想——莫不是元容喜歡的女郎繡給他的?

方才在虎頭山上大當家院子裏,不知是抱起她是沾染上了汙跡,還是挪動大當家屍體時,碰到了血色。

總之他腰間的香囊,被黏稠的血浸透了,血跡斑斑的,一片褐紅色,已是有些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顧休休猶豫了一下,伸手勾起那只香囊,緩緩道:“殿下,你的香囊……”

聞言,元容低頭向腰間看去,見她神色中顯露出絲絲愧疚,溫聲道:“不妨事,拿回去洗一洗還可以戴。”

……洗一洗還可以戴?

顧休休覺得自己好像被戳了一刀。

雖然她與他成親,一開始只不過是為了避開嫁給四皇子的命運。

但看他心裏藏著另一人,連一只香囊都如此珍重,卻要娶她為妻……心裏頭,似乎有些不是滋味。

她遲疑著,還是想詢問清楚:“這是……殿下心愛的人送的嗎?”

元容怔了住,擡眸看了她一眼,不禁笑道:“這是母後繡的香囊。”

“她說孤這個年紀,仍未娶妻納妾,難免旁人風言風語,墜個香囊便能免去那些麻煩。”

他口中的風言風語,便是指洛陽城裏去年盛傳的謠言,道他不沾女色,怕不是個斷袖。

此言一出,洛陽城裏有龍陽之癖的權貴們,都顯露出幾分躍躍欲試之意,靦腆些的便在他出街時,向他投擲些瓜果——特別是桃子。

據說這也是有講究的,春秋史上有個斷袖的衛靈公與彌子瑕。彌子瑕摘了個桃子,咬了一口嘗了甜不甜,再將品嘗過甜的桃子分給了衛靈公吃。

因此元容收到的桃子,都是被咬過一口的。

那臉皮再厚些的人,便直接給他寫了名帖,邀請他到自己家裏歡好作樂。

就因為這事,皇帝發了好大一通火,道他品行不端,才引得那些斷袖們前仆後繼。

聽元容解釋完,顧休休反應過來這香囊是皇後給他繡了用來躲爛桃花的,一時間竟是有些羞愧——也不知是怎麽了,整日裏胡思亂想,什麽都能往情愛之上想去。

她低著頭,輕聲道:“這香囊被血染臟了,我給殿下繡一個,便當作是謝禮。”

元容挑了挑眉:“……你會繡?”

顧休休聽出他話語中的質疑,頓時挺直了腰板,擡頭望向他:“我……我不會,但我可以學!”

他揚起唇,輕笑了一聲:“好。”

說著話,元容拍了拍她的肩膀:“躺好了,閉眼休憩一會。”

“哦。”她低低應了一聲,重新窩回他懷裏,這次倒是沒再刻意保持距離了。

許是怕她睡得不舒服,他運了內力,將自己冰塊似的身體,變得熱烘烘的,連一向冰冷蒼白的手掌,此時都顯現出了幾分紅潤的顏色。

顧休休原本沒準備睡,但躺著躺著,那馬車時而顛簸,時而平穩,搖搖晃晃的,就像是個搖籃似的,不知不覺中,竟是依偎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元容是如何將她帶回了永安侯府,只知道自己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了。

衣裳已經換了幹凈的,身上的血跡也都不見了,一睜開眼,便是永安侯夫人守在榻間,似是守了一夜,眼底下泛著淡淡的青色。

顧家老夫人和朱玉都是第二天一早才回了洛陽,朱玉回到玉軒看到顧休休時,她正躺在榻上喝著白粥。

“女郎……”朱玉剛一進寢室,眼淚便簌簌落了下來,撲通一下朝她跪了下去。

顧休休放下白粥,向朱玉招了招手:“朱玉快起來,我沒事,你別哭了。”

“不是……”朱玉搖了搖頭,牙齒死死咬著下唇,不知是不是來得路上一直在哭,臉頰上都是白色的淚痕。

見朱玉這模樣,顧休休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緩緩蹙起眉來:“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

“宸妃娘娘,她,她……”

朱玉抽泣著,肩膀一顫一顫的,渾身都止不住抖著。急的顧休休忍不住下了床榻,走到朱玉身旁,扶著她的手臂:“你慢慢說,我阿姐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