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條彈幕(第3/5頁)

不難聽出,他話語中蘊藏著的歉意。

顧休休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微微仰起些下頜,雙眸望著他俊美的側顏。

他的下顎線柔和又流暢,明明早已過了弱冠之年,偏生得一副少年模樣,身丈頎長,眉眼如畫,豐神如玉,容色曜曜奪人。

她見過很多美男子,北魏洛陽城中最不乏的就是美人美男——她爹永安侯,她兄長定北將軍,她二叔父和大哥,乃至顧家支系的表兄表弟們。

這才是顧家的人,要算上平日跟顧家有所往來的其他簪纓貴胄,那便更是數不勝數。

便是如此,她看見元容冷玉似的臉龐,仍會忍不住走神一瞬。不由想起竹林七賢中山濤形容嵇康的樣子:嵇叔夜之為人也,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元容又何嘗不是如此。

人如美玉,潔白無瑕,只是站在那裏,便已是散發出了致命吸人的魅力,讓人難以移開雙目,足以洛陽城中的女郎們趨之若鶩。

顧休休看了好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忽然開口問道:“殿下,你是不是喜歡我?”

元容的腳步倏忽頓住,似是怔了一下,而後慢慢地垂首,看向了她。

幾乎是下一瞬,她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句什麽,瞳孔縮了縮,臉頰燒紅了起來:“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殿下有沒有喜歡的人……”

見她皙白的耳尖透著淡淡的紅,他低低笑了一聲,輕不可聞地應道:“嗯。”

顧休休不知道這一個‘嗯’到底應得是她前一個問題,還是後一個問題。思忖了良久,覺得自己大抵是單身太久了,旁人做些什麽,她便以為對方是喜歡自己似的,屬實有些自戀了。

就如同半年前,四皇子從山匪手中救下了她和永安侯夫人。明明他什麽都沒做,偏生就讓她生出了些錯覺,只聽聞劫車的山匪們被盡數剿滅,就以為是四皇子為她做的。

這次說不準也是她的錯覺——只是山子將太子殿下率人上山剿匪,跟半年前她被山匪劫持聯系了起來。

或許那山匪本就該剿,不過是碰巧劫了她們的馬車,兩件事情沒有什麽根本的聯系。

至於先前怎麽知道她那麽多的事情,指定是她兄長在元容面前,沒少吐槽、念叨她——就如同她練輕功從屋子上摔下去,兄長被爹娘阿姐責罰訓斥了一頓這事。

元容聽得次數多了,想不知道她的事情都難。

顧休休收回思緒,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雖然止不住好奇他到底喜歡哪家的女郎,又為何不跟那女郎成親,而應了她的婚事。

但到底是他的私事,她也不好直接問出來,倒顯得她很八卦的模樣。

她抿了抿唇:“……那還挺好的。”

說罷之後,氣氛就好似突然尷尬了起來,顧休休不知道說些什麽了,而元容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他將她抱下了山,放在了虎頭山下停放的馬車裏,她生出了些倦意,卻又不敢睡去。

雖然她冷靜下來後,知道元容說得沒錯,當時那種緊急的情況,倘若她不用柳葉刀保護自己,此時指不定死的人就是她了。

依著山子所言,大當家是個貪財好色的性子,怕是往日沒少幹些喪盡天良的事情,也不知道這些年到底禍害了多少年青女郎。

更何況,就算是放在現代,她這也是正當防衛,而非故意殺人。

但清楚歸清楚,大當家臨死前的那一幕,只要一闔眼就會出現在眼前。

迸濺而出的血,溫熱腥臭的氣息,他渾身抽搐倒下的模樣,還有脖頸裏止不住噴湧的殷紅色,那每一個畫面,都猶如夢魘似的,緊緊纏繞攀附著她。

顧休休抓住了他的手,聲音微弱,又帶著幾分哀求,似是貓叫一般:“別走……”

元容看著她沾滿鮮血,已是幹涸住的小手,她眼底透出些迷茫和驚恐,似乎一進到車廂裏,就又回憶起了方才的崩潰絕望。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寬大的掌心包裹住了她,低聲溫柔道:“孤不走。”

元容坐在了她身旁,將她連帶著那白狐裘,一起抱到了自己腿上,手臂環著她的身子,輕拍了兩下:“從此處回洛陽,要一個多時辰,睡一會罷。”

顧休休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敢睡,即便窩在他懷裏,她回憶起方才的那一幕,仍是膽戰心驚,遍體生寒。

她垂著眸子,身子往一旁撤了撤——他方才應了自己有喜歡的女郎,她便不願沾他那麽近了。

可她又確實害怕,只好出於形式似的,與他保持了一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總之沒有再像方才一樣,恨不得將自己鑲嵌進他懷裏了。

如今身子恢復了正常的溫度,又是在車輿內,感覺有些熱,她便將白狐裘扯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