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斷點續傳

中場休息的時候,幾人攏作一團,一邊往喉嚨裏灌水一邊熱烈地討論接下來的戰術。

這時盛席扉的手機響了。他立刻躥出去,不顧手臟地從包裏往外掏手機。旁邊的說話聲齊齊停止,有人忍不住罵了句:“扉扉你他媽快成球場業務哥了——”

盛席扉本來順口想懟回去,嘴都張開了又合上。男生在球場上總被熏陶出不文雅的口頭禪,他最近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好習慣,想改掉。

有點兒失望,是拒了一百遍依然孜孜不倦給他打電話的房屋中介。盛席扉直接掛掉,把手機塞回包裏。

隊友們嘲笑他:“要不你幹脆把手機揣兜裏吧,就是跳的時候得記得捂兜,手機掉地上就sb了!”“要不幹脆拿手裏,單手運球,單手投籃,那才nb!”

盛席扉這都能忍,一句不跟他們臭貧,只是借身高優勢擡手去胡嚕兩人腦袋。打球的手自己都嫌臟,被他揉頭發的兩個哇哇大叫。之後他忍著不再去用臟手摸手機,最後他們這邊贏了。

下場後一幫人浩浩蕩蕩往大學食堂走。一哥們兒勾住他肩,兩人稍微落後了些,望著前面一瘦削的背影說:“看起來現在好多了。”

他們這幫人裏唯一的博士生已經辦理休學了。他們最近聚得頻繁,要麽拉前博士生出去喝酒,要麽帶他出來打球散心;盛席扉還在自己的小公司裏給朋友安排了一些零散活計,按市場價付工資,總之就是要占住他,不給他胡思亂想的時間。

他們幾個在這件事上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但很少真正地相互討論,因為一想起幾個大男人曾經抱頭痛哭,就感到毛骨悚然。他們不但自己不敢提,還怕別人提,幸好幾人都是一樣,慢慢的,那個醉酒之夜的陰影才漸漸淡去。

但是盛席扉總記得秋辭當時就在旁邊看著呢。他現在有些後悔當時哭得太投入,都沒顧上往旁邊看一眼,導致現在完全猜不到秋辭會怎麽想。

他感覺最近秋辭和他疏遠了,兩人因為房子偶爾需要聯絡,秋辭都是給他發消息。

盛席扉是通過那些文字信息感覺到秋辭態度上的變化,但同時認為這種直覺並不可靠,何況秋辭向來面冷心熱,只通過幾句話不好就說人家冷漠。

可有時候他又擔心是自己喝酒以後太煩人,招人不待見了。他還記得在車裏秋辭看他的眼神,像帶著刺;但也許是看錯了……他再次後悔那晚喝那麽多。

也許只是他喝醉後的臆想,如果秋辭真煩他,當時為什麽還和他說那些?他又想起秋辭小時候在國外碰到的那個sb老師……啊,又說臟話了,在心裏說也不好……

手又忍不住去摸手機,看一眼,一個未接來電提醒,一個後台耗能提醒,一條應用更新提醒。他挨個把那些提醒刪除,要保持界面幹凈,然後把手機又塞回進兜裏。

哥們兒一副過來人的笑容:“正在追還是已經談上了?”

盛席扉直覺是荒謬:“你怎麽比我媽還惦記這點兒事?”

哥們兒“嘖”他,“我不信還有什麽能讓一個男人在球場上對手機流連忘返。”

盛席扉回:“房子。”

“哦!那個法拉利帥哥!”

盛席扉笑了。見過一次後,秋辭在他哥們兒口中的代號就由“法拉利男”變為“法拉利帥哥”。

“過戶好弄嗎?順利不?”

盛席扉嘴上說著“還行”,心裏卻覺得像斷了什麽東西。他和秋辭之間的房產交易像是中途斷了,秋辭提過一嘴的投資人也像是中途斷了。

哥們兒對他真實的經濟狀況有幾分了解,追問:“‘還行’是幾個意思?收到錢沒有?”

“收到了,銀行已經放款了。”所以問題就在這兒了,他是收到銀行的通知才知道款已經放了,付款方反倒沒有消息,還是他上趕著去問,才知道秋辭那邊的貸款早就申下來了。

盛席扉開始檢討自己了,是不是因為人家隨口提了一句“投資人”,就真把希望寄托在人家身上了?這種依賴心理可不好。

“那鑰匙也交了唄?好家夥,你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又成無產一族了。”

盛席扉想起秋辭給他講的“無產階級”。

“鑰匙還沒給,他最近忙,一直約不上。”

“那你給人家送過去啊!人帥哥幫我們那麽一大忙,你熱情點兒好不好?”

盛席扉醍醐灌頂,這話說得有理啊!沒道理錢都拿到了,鑰匙還扣在自己手裏。

他這樣想著,手機就自動從兜裏進到手上,他直接打了電話過去。只靠文字交流不妥,他想聽對面的聲音。

“喂?……”等了好久才接通,秋辭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

“秋辭,我想問問你現在方不方便,我把鑰匙給你送過去,這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了隨時都能過去整房子。你現在是在公司還是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