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欺瞞◎(第2/3頁)

人是在周瑄懷裏暈的,他睨了眼,隨即單手握住她的腰,提了起來,另一只手絲毫沒有減力,反而加倍朝著司徒慧劈去。

削掉半邊肩膀後,黑甲衛松開鉗制的手,任憑司徒慧蜷縮著呵呵呻/吟著,地上已然全是血。

他將劍扔過去,黑甲衛穩穩接住,一記幽冷的眼神。

“天亮之前,試遍本朝所有酷刑,人死後,懸掛在城樓示眾一月,以儆效尤。”

謝锳昏迷間,不斷囈語。

周瑄便躺在她身邊,給她褪去外衣,用溫水帕子擦拭汗珠,淡聲安慰:“謝锳,早晚你都要看到朕的每一副面孔,你不能因為朕可怕便回避,便拒絕。

朕喜歡你,願意讓你看著。”

手指頓住,停在她緊蹙的眉心,揉了揉,謝锳難受的哼了聲。

“謝锳,比這更惡心的手段朕都用過,要活下去,要得到想要的東西,便要學著不擇手段,要比對方更狠更快,要在他們還手前,給與致命打擊。

謝锳,不必怕朕,朕不會傷害你。”

謝锳的臉蒼白,汗珠不斷溢出,他擦了許多回,只覺身下的綢被都濕透了。

怕她傷寒,內殿的地龍燒的更加旺盛。

他將上衣脫掉,連同寢衣,露出精壯的上臂,肌肉,墨發以玉冠束起,簪著金簪,眉飛入鬢,此時此刻顯得異常邪氣。

“去傳陸奉禦。”

陸奉禦是被擡來的,在經歷七王爺事件後,他衰敗的很快。

他想自盡卻也不能,被看管起來後,仍留在宮中侍奉,唯獨陸家人得以保全能安慰其心,但終究抱著內疚自責的想法,他日漸消瘦,虛弱,此時的頭發白的徹底,矍鑠的眼神亦染了渾濁。

周瑄立在旁側,冷聲詢問:“為何還不醒?”

陸奉禦似診到什麽,久久沒有回應,反而似在確認一般。

“怎麽了?”

周瑄自覺無礙,克制著聲音卻騙不過自己緊張。

陸奉禦顫顫巍巍跪下,老邁的身體行動緩慢,周瑄沒耐心,擡手虛扶一把,問:“可有其他病症?”

他認定是嚇得,但心裏隱隱生出其他猜測。

他不敢再想,迫切需要得到陸奉禦的答復。

“陛下,娘娘有喜了。”

轟隆一聲,他頭頂似炸開響雷。

口幹舌燥,怔愣恍然。

說不清是喜還是憂。

他攥了攥拳,隨後沉下臉來,拂袖而去。

“隨朕到偏殿回話。”

偏殿內的宮人都被遣退出去,承祿合上門,在外頭守著。

比起正殿的暖融,偏殿便顯得冷寂。

周瑄出門時,只扯了一件外裳披上,內裏仍是精健的身體。

他負手而立,思忖許久緩緩開口:“多久了。”

“不到兩月。”

“他...他可健康?”周瑄嗓音抖了,卻仍兀自鎮定。

陸奉禦遲疑半晌,周瑄便猛然瞪大眼睛,氣勢逼人的踱步上前:“朕問你話,務必詳實回答!”

“孩子,他健康否?”

“因脈象淺,老臣只能判定小皇子目前為止,症狀如常,若能悉心照顧,待滿三月便能確認小皇子能夠平安。”

“朕問你,他..他可是”

周瑄頓住,深吸了口氣,凝視著陸奉禦,嗓音低沉冷肅:“他可會遺傳朕的——”

“瘋病。”

話音落下,安靜的偏殿愈發死寂如水。

呼吸聲一強一弱,明烈的對比,不斷砸到耳中。

“陛下,臣不敢輕下結論。”

“實話,朕要聽實話!”

他踹翻屏風,胸腔劇烈起伏。

他可以瞞天過海,欺騙謝锳他是正常的,他也可以一直騙她,不要孩子,是因為不喜歡,而不是不能夠。

但他不知道,該以何種語氣,向謝锳坦誠自己的可憐。

何其可憐,可悲!

當初的瘋症,不只是因為陸奉禦用藥,而是他們皇族骨子裏的一脈相傳。

先祖殺了皇後,後世記載因皇後不甚墜水而亡,祖父自/殘,禦史卻寫著他為國殉身死在疆場,先帝病篤而亡,事實卻是...

他不敢再想,骨血涼的快要凍死。

“陛下,老臣只知,您的病情比先帝輕,輕很多,且在娘娘回來後,您便再也沒有發病,或許,您的病無關緊要,不會影響小皇子。”

“你知道朕為何留你性命。”

冷淡的語氣伴隨著一縷要挾。

陸奉禦俯首:“老臣知道。”

毒害先帝,毒殺聖人,誅殺全族不足為過。

周瑄卻始終沒有動作,對外亦瞞下陸家罪名,陸奉禦仍是尚藥局最德高望重的奉禦。

他被七王爺要挾裏外串通給周瑄用毒,卻沒有將皇家秘辛向外袒露。

保全了皇室威嚴,憑著此事,周瑄沒有趕盡殺絕,且他需要用到陸奉禦。

這個瘋病,只他一人知曉便足夠了。

他能好的,他一定會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