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4頁)

滔滔不絕講了老半天,把阿寧聽得直瞌睡。

柳弦安的思緒卻已經飛上九萬裏,感慨一聲,欸,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宋長生的死訊,也傳到了白福教的耳中。

烏蒙雲悠受傷過重,雖有教主親自診治,又有一大群巫醫祖宗一樣伺候著,但此時依舊沒法動,只能躺在床上,纏裹著厚厚的繃帶問:“如此順利?”

“是啊。”烏蒙雲樂坐在他的床邊,“已經死了。”

烏蒙雲悠道:“怪不得我看師父今晨心情極好,原來是你又立了一功。”

院中仍有不少巫醫在忙碌,劉恒暢也混在其中,白福教教主雖然看在鳳小金的面子上,答應他也能替烏蒙雲悠看診,但也只是“看”診,一不能施針,二不能開藥,明顯仍不信任。劉恒暢倒也不急,這陣見巫醫要去藥房,就自告奮勇跟了上去,手中拎著沉甸甸的箱子,勤快麻利。

這裏的藥房不是普通藥房,是白福教存放珍貴藥材的地方,暗室中更藏有大批毒蠱,旁人絕難踏入,光大門就修有三重。巫醫走到第一重大門口,回頭看了眼身後跟著的劉恒暢,用生硬的口音提醒他,這裏是教主的住處,進去之後,休要亂走亂看,否則小心你的命與眼珠子!

“是,姐姐請放心。”劉恒暢趕忙低下頭。

巫醫帶他一道進了院落。白福教教主的住處,防守自然嚴密,處處都是巡邏的弟子,而劉恒暢也是沒有資格進入藥房的,只能拎著箱子在外頭等,等的同時,身邊至少守了五名弟子,別說是亂走,就連亂看,估計也會被呵斥。

劉恒暢心想,得,白來一趟。

巫醫在藥房內待了許久,少說也有小半個時辰,天上連日頭都隱了,開始刮陰風,劉恒暢被凍得打了個噴嚏,便陪著笑,嘿嘿往房檐下躲了躲,因動靜不大,那些弟子倒也沒怎麽搭理他。

虛掩著的木門被風吹開一條小縫。劉恒暢低著頭,視線往房中飄去,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小半間屋子,是一處空置的廳屋,只有一張矮幾,和一幅畫像。

在看到畫像的第一眼,劉恒暢實打實被嚇了一跳,畫中人生著一雙狐狸上挑眼,乍看還當是鳳小金,可再細觀,卻是一幅女人的畫像,容貌極美,神情極媚,動作輕浮浪蕩,上半身倚在欄上,手裏握著一把團扇,似乎正在與畫外人調笑。

劉恒暢琢磨,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這難道是……鳳小金的姐姐?妹妹?畫上是有落款的,但因為距離隔得實在太遠,並不能看清具體寫了什麽。此時巫醫已經取完藥材出來了,他也只有收起心思,先規規矩矩離開,等著下回有機會再來看。

渡鴉城裏的氣氛,因為宋長生的“死”,而變得有些壓抑起來。這也是白福教想要看到的結果,以這場死亡來告知所有信徒,背叛白福佛母的下場。

“威名赫赫的驍王殿下竟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嗎?”

“看起來是沒有的。”

“驍王殿下再厲害,難道還能厲害得過鬼神?”

“能吧,驍王殿下在西北時,都說鬼見愁。”

“……”

但西北與西南,終究是不同的。

可能鬼見愁也會水土不服。

總之過年時的歡聲笑語,在此時的渡鴉城裏,是半分也見不到了。還有那些先前曾大言不慚,說自己也要上陣抓邪教,好與宋先生一樣光宗耀祖的人們,也紛紛夾緊了尾巴。光什麽宗耀什麽族,連命都沒了,也不知哪天發喪,唉。

大家夥在路過府衙時,想起這件事,都要忍不住扭頭多看兩眼,唏噓一句。

可門口卻一直沒有黑白幡掛出來。

與此同時,距離府衙不遠處,那間廢棄的鐵匠鋪子,卻在一個深夜突然有了動靜。

“叮,叮,叮!”

清脆的鐵器撞擊聲不絕於耳,在寂靜的寒夜裏,堪稱擾民。

小娃娃被吵醒了,大人也被吵醒了,哭的哭,罵的罵,還當是賣菜刀的老王又在作妖,等了老半天都不見歇,幹脆氣呼呼地穿上衣服前去理論。可出門一看,老王也裹了件大棉襖,無辜得很:“怎麽一個個都罵我,我難道有病麽,大半夜打什麽鐵?”

其實也不用他辯解,因為就在老王罵罵咧咧的時候,打鐵的聲音還在繼續,並未有半分停歇。

“叮叮,叮叮,叮叮!”

越發密集。

渡鴉城裏是只有老王一個鐵匠的,不是他,那……這時候,有人突然想起了近日新死的那第一鑄劍師,驚得叫了一嗓子,結結巴巴地提出,不不不不會是宋先生吧?

寒風嗖嗖,吹得眾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鬧鬼了啊!膽小的二話不說,掉頭就往家裏跑,膽大的集結成對,一起循聲去看究竟。

“叮,叮,叮!”

官府也被這聲音驚動,等百姓們找到鐵匠鋪子時,這裏已經被衙役圍了個嚴嚴實實。